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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完)他怎么也没料到,只是收留了怀孕的小青梅,就彻底地失去了她

发布日期:2025-02-04 18:49    点击次数:90

声明:本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 纯属巧合

穿越回 1976 年,蒋依依心中有三个愿望。

头一件,她要争取前往首都,成为播音员的一员!

第二件,她再也不愿侍奉那个对小叔怀有非分之想、大腹便便的侄女!

第三件,她要与那个曾让众人艳羡的完美丈夫钟凯忻分道扬镳!

……

1976 年的夏日,玉川县广播站内。

“站长,我愿遵从组织上的调配,调往首都担任播音员一职!”

站长初闻此言,面露喜色,但随即又显得犹豫不决。

“依依,你这事和钟营长讨论过吗?这一去,怕是难再回头。”

提及钟凯忻,蒋依依的语气更加坚决:“无需与他商议,我正计划与他离婚。”

无人知晓,蒋依依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归来。

上一世,她与钟凯忻自由恋爱,婚姻看似美满,为此她甚至放弃了前往省广播台的良机。

然而,这份幸福在钟凯忻的侄女钟心燕挺着孕肚出现在家门口后,戛然而止。

起初,钟心燕跪在蒋依依和钟凯忻面前,泪如雨下:“小叔,那负心汉弃我而去,我已走投无路……”

因此,蒋依依对这个侄女也曾心生怜悯,多加照料。

直至某日,她目睹了那所谓的侄女身披薄衫,紧紧依偎在钟凯忻的腰际。

——“小叔,我心中有你!我不在乎名分,只愿伴你左右,这难道也是错吗?”

犹如晴天霹雳。

蒋依依这才恍然大悟,原来他们之间并无血脉之亲,钟心燕不过是钟凯忻兄长的养女!

更令她震惊的是,钟凯忻早已知晓他这位‘侄女’对他的爱慕之情!

借叔侄之名,行男女之实!

蒋依依感到极度反胃。

而钟凯忻却辩解道:“在我心中,心燕就如同我的亲侄女,她只是历经巨变,误将亲情视作爱情,我会妥善处理……”

前世,因深爱钟凯忻,蒋依依选择了妥协,却只换来钟凯忻对钟心燕的一再宽容。

她就这样郁郁寡欢,不到五十便罹患了乳腺癌。

临终之际,蒋依依最痛悔的便是为了一段爱情,放弃了自己的事业!

幸运的是,她现在获得了重生的机会。

回过神来,站长虽然略感惊讶,但还是在她调任的文件上重重地盖上了公章。

“行,办理手续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,届时会通知你。”

握着那份已经盖章的申请书,蒋依依缓缓步出了广播站。

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供销社和满街的自行车上,再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回到了七十年代。

“依依!”

一声熟悉的男声由远及近地传来。

蒋依依循声望去,心脏猛地一紧。

来人身穿一身笔挺的军装,英姿飒爽。

正是她的丈夫钟凯忻,玉川军区十三营的营长。

但紧接着,一名挺着大肚子的女子从他身后冒出,向蒋依依挥手示意。

“婶婶,我们来接你回家了!”

是钟心燕,钟凯忻的所谓侄女。

此刻,钟心燕正亲昵地勾着钟凯忻的手臂,不明真相的人恐怕会误以为他们才是一对。

蒋依依将钟心燕的亲昵举动尽收眼底。

若是在前世,她或许会怒气冲冲地上前质问,但现在,她已无心纠缠。

他们叔侄之间的事,与她再无瓜葛。

蒋依依漠然地收回目光,步履沉稳地上前:“回家吧。”

“好。”

钟凯忻为她拉开了吉普车的车门。

蒋依依正欲上车,钟心燕却抢先一步坐了进去:“婶婶,我这肚子大了,坐后面实在是不舒服。”

随即,钟凯忻关上了车门,也附和道:“心燕是孕妇,你体谅一下她吧。”

这种不公平的对待,蒋依依在上一世早已司空见惯。

然而每一次,她的心仍旧像被针扎一样痛。

蒋依依按捺住心中的不快,终究没有多言,默默地坐到了车后座。

回到家中。

钟心燕抢先一步下了车,立刻嚷嚷起来:“婶婶,我饿坏了,今天买了两斤排骨,你今天都给炖了吧!”

排骨?

蒋依依猛地一愣,她突然想起,上一世这排骨是钟心燕偷拿她的肉票去换的!

那肉票本是她为父亲祝寿准备的,结果在祝寿当天发现肉票不翼而飞。

蒋依依回过神来,急忙冲进屋内。

果不其然,抽屉里已经空空如也。

蒋依依脸色一沉,走出屋外:“钟心燕,你是不是拿了我的肉票?”

钟心燕被她的质问吓得一愣。

钟凯忻立刻皱眉,维护道:“都是一家人,怎么说起偷了?心燕怀着孩子需要补身体,吃点排骨怎么了?”

蒋依依心中也升起了怒火:“可这两张肉票是我准备孝敬给我爸祝寿的。”

肉票已经换成了排骨,这炎炎夏日,根本就留不到下周。

没想到,钟凯忻听了也不以为意:“不就是一张肉票?我那里还有些烟票,你拿去用就是了。”

蒋依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如果钟凯忻真的对她上心,他早该知道她父亲从不沾烟草。

没错,他总是这样。

在她的事情上总是漫不经心,而钟心燕的事却能让他上心至极。

前世的经历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教训,今生何必再做无谓的争执?

蒋依依把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。

她接过他给的烟票,算是接受了这个现实:“行。”

至少这些烟票还能拿去和别人交换肉票。

反正只剩下最后一个月。

再忍耐一个月,她和钟凯忻之间就将画上句点!

翌日,蒋依依醒来时,钟凯忻已经前往部队。

家中只剩下还在隔壁房间沉睡的钟心燕。

前世,蒋依依每天都会在上班前为钟心燕准备早餐,让锅里热着。

但重生后的她,已不再愿意继续侍候钟心燕。

因此,这天蒋依依只准备了自己的早餐,用餐完毕后,便直接前往广播站开始一天的工作。

当她到达广播站后。

得知她即将调往首都的消息,许多同事纷纷前来道贺。

“蒋同志,恭喜高升!到了首都,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同事啊!”

蒋依依面带微笑地回应:“一定!临走前我肯定请大家好好吃一顿!”

简短交谈后,

蒋依依便径直前往播报室,开始了她一天的工作。

忙碌了整日,

傍晚时分,蒋依依刚从广播室走出,却意外地看到了钟凯忻的身影。

以往他总是守在门外等她,但今日却有所不同...

还没等她开口询问,钟凯忻便眉头紧锁,怒气冲冲地质问:“蒋依依,我不是说过,等心燕生产后,我会给她找个好归宿,你怎么就因为两斤排骨,非要现在把她逼走?”

这突如其来的指责让蒋依依满头雾水。

她记忆中前世并无此事,不禁疑惑地反问:“你在说什么?”

钟凯忻冷冷地将一张信纸扔到她身上:“你自己看!”

蒋依依低头一看,只见信上写道——

【小叔,婶婶今早没给我准备早饭,我想婶婶是容不下我了,我以后不再吃排骨,也不住在你家了,我走了。】

她总算明白钟凯忻为何如此焦急。

原来钟心燕就因为她早上没给她做早饭,便负气离家出走。

蒋依依只觉得荒谬,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。

“她又不是小孩子,连顿早饭都不能自己做?我不是她的佣人。”

这话一出,无疑是在已经燃烧的火焰上浇了一桶油。

钟凯忻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,他不由分说地抓住蒋依依的手腕:“现在立刻跟我走,我们要把心燕找回来!”

蒋依依担心钟心燕若真出了什么事,责任恐怕会落在自己头上,影响到她前往首都的计划。

她压下心中的不快,只能跟着钟凯忻一起去寻找钟心燕。

一个小时后。

他们终于在桥边发现了钟心燕的身影,她正站在桥边,手抚着自己的小腹。

钟凯忻立刻脸色大变,急忙冲向钟心燕,声音中满是焦虑。

“心燕!你可千万不能做出傻事来。”

站在桥上的钟心燕转过头,眼圈通红,情绪激动地开口:“你们都不要我,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。”

“谁说没人要你?小叔要你。”

钟心燕却显得更加悲伤:“可是你不可能照顾我一辈子……”

紧接着,蒋依依听到钟凯忻毫不犹豫地承诺:“怎么可能不行?小叔可以照顾你一辈子。”

夏日的风本应是燥热难耐,却让蒋依依感到一阵寒意。

多么讽刺。

她的丈夫,竟然当着她的面,承诺要照顾另一个女人一生一世。

确实如此,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。

在上一世,钟凯忻确实照顾了钟心燕一生一世。

但当亲耳听到这样的承诺,蒋依依的心仍旧像被针扎一样,感到一阵阵密密麻麻的疼痛。

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。

目睹着钟心燕扑进钟凯忻的怀抱,放声大哭。

哭了一会儿,钟心燕突然惊呼:“小叔,你的戒指呢?是不是我刚才不小心弄丢了?”

蒋依依顺着声音望去,发现钟凯忻的无名指上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印记,原本的银戒已不翼而飞。

紧接着,她听到钟凯忻满不在乎地安慰道:“没事的,戒指哪有你的安全重要?”

“对不起,小叔……”

钟心燕的语气中充满了歉意。

但蒋依依却捕捉到了钟心燕眼中一闪而过的挑衅。

江边的风很大,钟凯忻很快就带着钟心燕离开了桥。

蒋依依跟在他们身后,轻轻抚摸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那枚婚戒。

一个人的婚戒,似乎真的没有继续佩戴的必要了。

她无声无息地也取下了自己的婚戒,随手扔进了波涛汹涌的江水中。

只剩下 20 天,她就要彻底离开了。

到那时,他们之间连名义上的婚姻也将不复存在,婚戒更是无关紧要。

夜色降临,蒋依依回到了大院。

她直接走进了厨房,寻找人已经让她感到筋疲力尽,肚子也开始咕咕作响。

围上围裙,她开始切菜,点燃了炉火,准备开始烹饪。

就在这时,钟凯忻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,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蒋依依手上的婚戒已经消失,开口便说。

“依依,吃饭前,你去给心燕道个歉吧!这次的确是你这个做婶婶的不对。”

蒋依依握着锅铲的手突然停住。

柴火的烟气熏得她眼睛发红。

她沉思了一会儿,仍旧感到困惑:“我为什么要道歉?”

钟凯忻眉头紧锁,正要反驳,钟心燕的声音却在门口响起:“婶婶别动怒,是我的错!婶婶没有怀过孩子,自然不懂孕妇的敏感和多思,这也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
蒋依依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窒息。

孩子,是她前世永远的痛。

钟心燕未婚先孕,孩子生下来后,户口挂在了他们名下,占据了他们唯一的孩子名额。

等到后来政策放宽,他们却已错过了生育的最佳时机。

因此,在前世的一生中,蒋依依从未有过自己的孩子。

这一世,蒋依依早已打定主意不再追求母亲的角色。

然而,钟心燕的一番话却让她对烹饪的热忱瞬间熄灭。

蒋依依冷冷地瞥向钟心燕:“确实,我不理解你孕妇的辛酸,正如你从未体验过烹饪的辛劳,今晚的晚餐,你们自己搞定吧。”

话音刚落,她便摘下围裙,随手抛下锅铲,毫不犹豫地走出了厨房。

身后隐约传来钟凯忻温和的安慰:“你婶婶说话直,心却不坏,别往心里去!我代她向你道歉,以后每天早晨,小叔会亲自给你送早餐。”

紧接着是钟心燕喜笑颜开的娇嗔:“小叔对我最好了!”

蒋依依实在听不下去,逃回了房间。

她本打算眼不见心不烦,但事与愿违,半小时后,钟凯忻竟端着一盘自己做的饭菜进了屋。

碗里堆满了精选的瘦肉和新鲜的蔬菜。

他将饭碗递到蒋依依面前:“再生气,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。”

两人目光交汇,蒋依依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泛红。

这种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把戏,蒋依依心知这是钟凯忻前世惯用的伎俩,可她的心仍旧不争气地为之动摇。

她默默地接过饭碗,低头刚吃了几口。

紧接着耳边传来了钟凯忻的叹息:“你作为长辈,何必与她一般见识?她还只是个孩子。”

饭菜噎在喉咙里,吞也不是,吐也不是,让人窒息。

蒋依依听着这番话,只觉得荒谬可笑,前世他总是这样辩解,称钟心燕还是个孩子。

但哪有孩子都快要做妈妈了?

蒋依依差点就忍不住要与他争辩,但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的日历,她还是将话和喉咙里的饭一起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
她紧握着筷子,只是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白了。”

反正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。

也不会再有与钟心燕争执的机会了。

……

第二天,蒋依依像往常一样前往广播室工作。

中午在食堂用过餐回来后,通讯室告知有她的电话。

是她母亲打来的。

“依依,明天凯忻会和你一起回家吧?”

“过去几年凯忻都有任务没能来,今年无论如何我们一家人要好好聚一聚,你爸盼着呢。”

“再忙,你爸五十大寿总得来吧。”

听着母亲满怀期待的话语,蒋依依一时间陷入了沉默。

上辈子,钟凯忻确实出席了,但身边却带着钟心燕,给她家招来了不少风言风语。

结果,她父亲的五十大寿过得并不愉快。

经过深思熟虑,蒋依依最终还是回答了一句:“好的,我会和他商量。”

父母对钟凯忻一直颇有好感。

就当是让父母和钟凯忻最后见上一面,也算是好聚好散。

但这一次,她绝对不会再让钟心燕跟着回去。

傍晚时分,蒋依依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家。

恰巧看到客厅里钟凯忻摆放了不少营养品,见她回来,他便迎了上来。

“明天我们去给你父亲祝寿,我特意准备了这些,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?”

蒋依依的目光一一扫过,从粮油面到时下流行的麦乳精,一应俱全,已经相当周到。

这时,钟心燕身着新购置的碎花连衣裙,兴奋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。

“小叔!你觉得我穿这条裙子陪你回婶婶家怎么样?”

钟凯忻立刻点头称赞:“不错,非常漂亮!”

“我再去试试几件,你再帮我看看!”钟心燕心满意足地又跑回房间去换衣服了。

看这架势,钟凯忻铁了心要带着钟心燕一同前往。

蒋依依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。

她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你带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孕妇去给我父亲祝寿,考虑过别人会怎么议论吗?”

这话一出口,钟凯忻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:“心燕怀孕已久,留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!”

“再说,我们行得正坐得端,别人爱怎么说是他们的事。”

他每说一句话,蒋依依的心就冷了一分。

这一刻她再次意识到,在钟凯忻心中,她和她的家人的分量,或许还比不上一个钟心燕。

蒋依依紧握双手:“好,既然你这么担心她,不如你就留下来陪她,我一个人回去给我爸祝寿。”

屋内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。

过了许久,没想到钟凯忻竟然同意了。

“你说的也有道理!你爸的生日每年都有,等心燕顺利生产后,我再找机会回去探望也是一样的。”

蒋依依站在原地,心彻底凉透。

她自嘲地笑了笑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

明年蒋父的生日,钟凯忻确实已无立足之地。

第二天天刚亮,蒋依依就独自踏上了回娘家的路。

她没有携带钟凯忻准备的礼物,而是亲自前往百货大楼,为她父亲精心挑选了补品。

经过一个小时的客车颠簸,她终于回到了娘家。

年迈的父母在家门口焦急地等待,蒋依依提着补品迎上前:“爸、妈……”

看到女儿的身影,蒋父蒋母心中激动,但发现只有她孤身一人时,眼中不免流露出失望。

蒋母接过她手中的礼物,轻轻叹息:“凯忻今年又不回来了吗?”

蒋依依挤出一丝微笑:“他工作忙。”

父母交换了一个眼神,心中似乎有所察觉。

进屋后,蒋母才提醒她:“最近我们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,有人说凯忻那个大肚子侄女其实跟他没血缘关系?这无缘无故住进你们家,你可得留个心眼。”

听到这话,蒋依依正要避重就轻地回应。

她本不想让自己的私事影响到父亲五十大寿的氛围。

然而,还没等她开口,一旁正抽着旱烟的蒋父却突然插话:“我看啊,钟凯忻做事这么没分寸,我们闺女没必要再跟他凑合下去了!”

蒋父的这番话让蒋依依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
她心中积压的所有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,化作泪水滑落,她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话:“爸、妈,其实我打算调去首都工作,并且计划和钟凯忻离婚。”

在这个年代,无论是远赴他乡还是婚姻的破裂,都是非同小可的大事。

然而,蒋依依的父母在听到她的决定后,并没有提出反对。

蒋母眼中满是心疼的泪水,蒋父则坚定地点了点头:“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,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。”

蒋依依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,扑进父母温暖的怀抱中,泪水如决堤般涌出……

事情说开后,蒋家的气氛意外地轻松起来。

蒋依依这次特意请了十天的长假。

在为蒋父庆祝完五十大寿后,她本想在家中多留些时日,但父母却劝她早日为前往首都的事宜做准备,结果她还是提前返回。

手里提着父母为她准备的大包小包,刚走到巷子口,就被邻居急匆匆地拦住。

“依依,你回来得正是时候!快去劝劝你家那位钟营长!他再这么打下去,恐怕要受到处分了!”

蒋依依被邻居拉着往家的方向跑去,心中却满是疑惑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
还没等邻居详细说明,蒋依依已经抵达了自家门口。

屋内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声。

蒋依依推门而入,只见钟凯忻如同一头狂暴的野兽,正对着一名挣扎中的纹身男子痛下狠手。

而钟心燕蜷缩在房间一角,哭得浑身颤抖。

当蒋依依看清纹身男子的面容时,她才恍然大悟。

这人正是赵自立,那个将钟心燕抛弃的无情之人。

在上一世,也有过这么一出,赵自立上门骚扰钟心燕,但那时蒋依依正在工作,并未亲眼目睹,只是后来从邻居的闲言碎语中得知了这件事。

她们议论道:“你家那位为了心燕大发雷霆,看那架势,简直要把那个负心汉给生吞活剥了。”

那时的蒋依依还认为邻居的话过于夸大其词。

毕竟结婚三年,没人比她更了解钟凯忻的为人。

作为一名军人,他始终保持冷静,有着极强的自控力,从未见过他情绪失控。

然而此刻,蒋依依亲眼目睹了钟凯忻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。

看到了他那副恨不得将对方置于死地的凶狠模样。

历经两世,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钟凯忻如此失去理智的场面……

这一切的混乱,竟然都是为了钟心燕而起。

亲眼目睹了这一幕,蒋依依终于恍然大悟。

钟凯忻对钟心燕的情意深重,远非她所能比拟。

她的内心愈发坚定,离开这对所谓的叔侄,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。

眼看着再这样打下去,恐怕真会闹出人命。

蒋依依抛开心中杂念,急忙上前拽住钟凯忻。

“凯忻!你先冷静一下。”

她的声音让钟凯忻的动作戛然而止,眼中的怒火逐渐熄灭。

随着理智的回归,他紧握的拳头也渐渐松开。

钟凯忻喘着粗气,将遍体鳞伤的赵自立重重地摔在地上。

蒋依依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
紧接着,她看到钟心燕泪如泉涌,她冲上前,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住了钟凯忻。

“小叔,我真的好害怕……”

钟凯忻轻声安慰着钟心燕,语气柔和,与方才愤怒的模样截然不同。

“心燕,别害怕,有小叔在,谁也伤害不了你。”

蒋依依的心仿佛被针扎一般,传来一阵阵密集的疼痛。

注意到周围邻居投来的好奇目光,蒋依依还是走上前,打断了他们的对话:“外面的那个人该怎么处理?”

钟凯忻这才将钟心燕轻轻推开,投给蒋依依一瞥:“放心,我会妥善解决的。”

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阴霾,紧接着便将那人押送去了公安局。

围观的人群见状,也随之散去。

屋内一片狼藉,蒋依依默默地开始整理。

就在这时,大腹便便的钟心燕走了过来。

“婶婶。”

蒋依依的动作微微停顿,回头望向她:“有事?”

四下无人,钟心燕脸上的可怜相消失得无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得意的笑容。

“你也看到了吧?小叔对我有多上心。”

听到这话,蒋依依算是明白了,钟心燕这是来炫耀来了。

她无意与钟心燕多费唇舌,低头继续收拾,面色如常。

“他既然是你小叔,关心你保护你也是理所当然。”

说完,蒋依依整理好手中的物品,转身准备进屋。

但身后仍旧传来了钟心燕的声音:“你搞错了!我们的关系远不止叔侄这么简单!”

“我告诉你,我就是喜欢小叔,就是要留在他身边,你别想赶走我。”

“我十六岁那年就向他表白了,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绝我的吗?”

听到这番话,蒋依依的脚步终究还是停了下来。

她清楚钟心燕是在故意激怒她,却仍旧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,想要知道钟心燕口中的答案。

紧接着,她听到钟心燕清晰地说道。

“他只是说我们的身份不匹配,说我们在一起会招致流言蜚语,会受到道德的指责,但在所有这些理由中,他唯独没有说过他对我没有感情!”

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一般,猛烈地击打在蒋依依的心上。

她想要反驳,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。

毕竟在上一世,蒋依依已经用尽了一生的时间,证明了钟心燕的话是正确的。

她没有回应钟心燕,直接走进了房间。

直到晚上七点,钟凯忻才从公安局返回。

他告诉钟心燕,赵自立已经被拘留。

钟心燕因为今天的惊吓,吃过晚饭后,早早就回房间休息了。

蒋依依收拾完碗筷,回到房间,钟凯忻便卷起衣袖,将红药水和棉签递给了她。

“依依,帮我处理一下伤口。”

蒋依依这才注意到,他的右手指关节红肿,胳膊上还有一道令人心惊的血痕。

他为了钟心燕而受伤,却要她来为他包扎。

蒋依依轻轻抿紧了嘴唇,最终还是接过了药水,坐在炕边,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着。

就当作是她作为妻子的最后一份责任吧。

屋内一片寂静。

在她细心上药的过程中,钟凯忻低着头,目光落在她身上,轻声说道:“抱歉,今天我那样子,是不是把你吓到了?”

蒋依依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,她倒是没料到钟凯忻还会考虑到她的感受。

她轻轻摇头:“是那人做事太过分,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。”

听到这话,钟凯忻眼中掠过一丝惊讶。

蒋依依如此宽容,他本应感到宽慰,但不知怎的,此刻他却觉得她太过冷静,仿佛……已经不再把他放在心上。

但很快,他就将这个念头抛诸脑后,语气中带着些许忧虑。

“心燕怀着他的孩子,他都差点动手,简直连禽兽都不如,但以他的情况,也关不了几天,将来肯定还会再来找麻烦。”

听到这些话,蒋依依陷入了沉默。

过了一会儿,她抬起头,看向钟凯忻,试探性地说道。

“既然如此,不如送她去军区的妇幼院,那里有专门的护工照顾,也有专门的保卫兵站岗,比家里安全多了。”

此言一出,不出所料,钟凯忻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——

“你的意思是要把心燕赶走?”

这反应再明显不过了。

蒋依依强压住心中的痛楚,手不由自主地攥紧:“我不过是在提出一个建议。”

话音未落,钟凯忻便毫不犹豫地驳回了。

“这种建议我以后不想再听到!心燕是我的家人,把她交给外人照料,我无法放心。”

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。

然而蒋依依脑海中浮现的是今天下午钟心燕那明目张胆的挑衅,以及她两辈子所承受的所有委屈。

终于,她再也无法忍受这些情绪的积压。

蒋依依忍不住冷笑出声:“你究竟是因为她是家人而不愿让她离开,还是你心里对她有别的不可告人的想法……”

“蒋依依!”

钟凯忻怒目而视,大声斥责:“我看你是失去理智了,这种话也说得出口!”

最终,他丢下一句“我去客厅睡,你自己好好冷静一下”便转身离去。

房间里只剩下蒋依依一个人。

她低头看着手中还沾着红药水的棉签,自嘲地笑了笑。

最终,她把棉签一扔,将药水收好,目光呆滞地盯着墙上的日历。

从她接到调往首都担任播音员的通知至今,已过去大半个月光景。

距离她离开的那一天,仅剩下短短的 13 天。

第二天天刚蒙蒙亮。

蒋依依起床后,打开抽屉,翻出了她与钟凯忻的结婚证书。

那张黑白照片中,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,让蒋依依感到一阵眩晕。

她还记得结婚那天,钟凯忻脸上那灿烂的笑容。

一向话不多的他,搂着蒋依依说了许多承诺。

他说:“依依,将来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。”

然而在上一世,他却让她受尽了一生的委屈。

这一世,她不愿再重复那样的苦难。

蒋依依将两本结婚证书塞进口袋,转身出门。

她刚踏出院子,钟凯忻正在院里洗漱,见状便问:“这么早,你打算去哪儿?”

蒋依依没有回头,只是淡淡地回答:“有点私事要处理。”

钟凯忻的目光紧随其后,似乎还想追问,但屋内的钟心燕突然发出焦急的呼唤:“小叔……”

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,关切地问道:“怎么了?心燕。”

蒋依依没有丝毫停留,直接走出了家门。

她心中早有打算,步伐坚定地来到了民政局。

将两本结婚证和相关申请材料递交给工作人员。

“您好,我要求进行强制离婚。”

工作人员迅速接过她提交的文件,开始处理她的离婚申请。

在离开之前,蒋依依询问道:“请问离婚证明最快何时能办好?”

窗口的工作人员回答:“最快大概需要十天。”

蒋依依心中松了一口气,转身前往广播站。

十天,时间还算充裕,她能在离开前拿到离婚证明。

经过这一系列事情,蒋依依终于彻底放下了对钟凯忻和钟心燕的一切牵挂,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。

她即将调任,手头的工作也在逐步移交给同事。

一周后,她完成了所有的工作交接。

站长拍着她的肩膀,将这个月的优秀员工奖颁给了她。

“依依,这是你在玉川县拿到的最后一个优秀员工奖了!以后你就要在首都拿这个奖了!”

蒋依依被站长的话逗笑了:“借您吉言!”

周围随即响起了同事们的掌声,为她送行。

交接工作结束后,蒋依依不再需要前往广播站,她只需在家中整理行李,静待 7 天后乘坐火车前往首都,开始新的工作。

于是在这天工作结束后,蒋依依邀请同事们到国营饭店共进晚餐,作为临别前的聚餐。

然而,他们刚踏入饭店大门。

一位眼尖的同事便指向饭店最里侧的一张桌子,惊讶地说道:“依依,那不是你家钟营长吗?”

蒋依依顺着同事的指向抬眼望去。

只见钟凯忻和钟心燕正坐在一起,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,钟凯忻背对着门口,并未注意到蒋依依他们。

此刻,钟凯忻正小心翼翼地为钟心燕剔除鱼肉中的细刺。

蒋依依的心不免感到一阵刺痛。

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,她都未曾享受过钟凯忻这般细心的照料。

或许,这就是所谓爱与不爱的天壤之别吧。

她迅速收回目光:“没关系,我们吃我们的。”

大家围坐在中央的大圆桌旁,开始热闹地点菜。

看到这一幕,有心的同事心照不宣,没有多言。

但也有那么一两位热心过头的同事,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,对蒋依依的处境感到愤愤不平。

“蒋同志,我听说钟营长的这位侄女其实并无血缘关系,他们这样未免太明目张胆了!你还真是能忍。”

其他同事立刻出声打断,迅速转移了话题。

蒋依依的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苦涩。

确实,换成谁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。

她也不例外,所以她决定不再忍受。

聚餐接近尾声时,几位同事站起身来,向蒋依依举杯致敬。

“依依,你即将远行,我们以此杯酒向你告别!”

蒋依依点头应允,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
酒杯刚放下,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——

“什么告别酒?依依,你要去哪里?”

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。

蒋依依脸色一白,紧握着手中的酒杯,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。

幸运的是,她身边的同事都了解她不想让钟凯忻知道她调任的事情,立刻有人机智地为她解围:“陆营长,你误会了!这不是依依的告别酒,我们是在敬小郑同志!他即将调往省里,不久就要出发了!”

被点名的‘小郑’正坐在蒋依依旁边,听到这话,他立刻硬着头皮附和:“对对对!是我!”

见到这一幕,钟凯忻眼中掠过一丝怀疑。

但旁边的钟心燕拉了拉他的手臂:“小叔,我肚子不舒服,想回去了。”

钟凯忻迅速地将疑虑抛诸脑后,目光扫过桌上所剩无几的菜肴,然后抬眼望向蒋依依:“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回去?”

蒋依依依旧坐在原地,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:“不用了,我稍后自己会回去。”

钟凯忻的眉头微微皱起,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。

是他多心了吗?

最近他总感觉蒋依依对他的态度有些过于冷淡,但仔细思考,又似乎找不出任何异常。

身边的钟心燕仍旧在抱怨着不适,钟凯忻只能暂时搁置心中的疑虑。

临走前,他皱着眉头提醒道:“你酒量不好,这杯之后,别再多喝,记得早点回家。”

蒋依依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,钟凯忻便带着钟心燕匆匆离开了。

同事们关切地询问她:“依依,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钟营长你要离开的事?”

蒋依依微微一笑,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:“时机成熟了自然会说。”

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,没有继续追问,气氛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轻松。

晚上八点,蒋依依才踏进家门。

钟心燕似乎已经休息了,而钟凯忻屋内的灯还亮着,他正埋头写着些什么。

蒋依依没有多问,径自拿起换洗衣物去洗澡。

等她沐浴完毕回到房间时,钟凯忻递给了她一份户口申请书。

“之前咱们商量过,等心燕的孩子一出生就记在我们名下,她即将临盆,相关的手续也该着手准备了。”钟凯忻提起了之前的约定。

听到这话,蒋依依的动作微微停滞。

她并未提出异议,只是淡淡地回应:“先搁那儿吧,我最近可能抽不出空,到时候你和心燕去办就行。”

到那时,她已经和他解除了婚姻关系。

他和钟心燕领证结婚,给孩子上户口的事,都与她无关了。

钟凯忻并没有察觉到她话语中的异常,随口应道将申请书放置在了桌上:“行。”

接着他又补充:“我记得你明天休息,咱们去趟百货大楼,心燕即将临盆,得给她准备些母婴用品。”

他三句话不离钟心燕。

仿佛他们夫妻之间,除了钟心燕就再无其他可谈之事。

不过,蒋依依现在也不再介意这些。

她没有表示反对,她确实也需要去趟百货大楼,打算买个更大的行李箱,否则离开时的行李都装不下。

第二天,蒋依依和钟凯忻以及钟心燕一同前往百货大楼。

当他们走进母婴用品区时,售货员差点将他们误认为是一对夫妻。

钟凯忻迅速澄清道:“我侄女即将临盆,我们来这儿看看需要准备些什么。”

挑选过程中,钟心燕突然感到腹部疼痛,请求蒋依依陪她去一趟公共厕所,而钟凯忻则留在店内继续选购。

在公共厕所外等待时。

钟心燕出来后不久,便被附近的黄金柜台所吸引。

“婶婶,你先回去吧,我想自己四处看看。”

蒋依依随口应了一声,便转身走向不远处,准备购买一个更大的行李箱。

然而,她刚选好行李箱,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。

蒋依依回头一看,只见钟心燕竟然倒在地上,裙子下沾满了血迹!

“心燕!”

蒋依依心中一紧,急忙冲上前去。

但钟凯忻更快一步,他从她身边飞奔而过,一把抱起钟心燕,直奔卫生院!

由于摔倒导致羊水破裂,钟心燕出现了早产的迹象。

产房的灯光亮了整整五个小时,蒋依依就这样看着钟凯忻在外面站了五个小时,直到手术灯熄灭,医生宣布母子平安,他紧锁的眉头才稍微放松。

孩子需要在保温箱中观察一段时间,蒋依依便随钟凯忻一同前往病房探望钟心燕。

万万没想到,刚踏进病房。

钟心燕那带着哭腔的嗓音便在病房内回荡:“小叔,你别责怪婶婶,是我自己让她先走的,她可能也没想到我会摔倒……”

这番话立刻让钟凯忻的表情变得复杂。

蒋依依站在那儿,喉咙里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。

她哑口无言。

因为钟心燕说的确实是事实,但她也清楚,这话听起来变了调。

在病房里,钟凯忻并未多言。

但一离开卫生院,钟凯忻的声音便冷若冰霜——

“我知道你对心燕有成见,但你再怎么着,也不该让她一个人待着!”

“孕妇出了事,那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!”

“蒋依依,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了?”

蒋依依呆立在那儿。

一股寒意从她的脚底直冲心房。

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钟凯忻,他便再也无法伤害到她。

然而此刻,他口中的每一个字眼却依旧如同锋利的刀刃,深深刺入她的心脏。

强忍着喉中的苦涩,蒋依依自嘲地笑了笑:“你既然这么认为,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他已然断定她无情,认定是她遗弃了钟心燕。

她再怎么辩解,在他耳中也不过是徒劳的开脱。

目睹她此刻的神态,钟凯忻眉头紧锁,正欲开口,却被室内护士的呼唤声打断:“谁是钟心燕的家属?快来缴费签字!”

钟凯忻立刻应答,随即目光转向蒋依依,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:“不管怎样,心燕和孩子都安然无恙,这已是不幸中的大幸。”

“你以后好好待她,好好补偿就是了。”

说完这番话,他转身返回卫生院。

蒋依依站在原地,目送他毫不犹豫的背影,良久之后才低声回应:“放心,你们的未来生活中不会再有我的身影。”

她转过身,一步步向外走去,未曾回头。

与此同时,卫生院内的钟凯忻似乎有所感应,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下意识地往外望去。

他注视着蒋依依那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。

一丝难以名状的焦虑在他心中升起。

仿佛她这一去,他将再也无法触及她。

然而,这个念头很快被病房内钟心燕的呻吟声所打断。

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钟凯忻一直守在钟心燕身边,忙前忙后地照料。

他自然无从得知,蒋依依已在家中打点行装。

启程前夕的第三日。

蒋依依掐着时间,踏进了民政局的大门。

她拿到了属于自己的离婚证书。

至于钟凯忻的那份,工作人员告诉她:“钟营长的离婚证已经送往玉川军区,他一归队就能拿到!”

“这样就好。”

蒋依依心中那块石头终于落地。

启程前夕的第二日。

蒋依依新添置了一个行李箱,回到家中整理个人物品。

她将衣橱里的衣服一件件叠放得整整齐齐,收入箱中。

整理到最后,她才意识到,原来在这里度过了三年时光,真正属于她的东西却寥寥无几。

她新买的这个大行李箱,竟然都装不满。

一切收拾停当后,她环视着这个居住了三年的家,目光最终停留在了卧室的梳妆台上。

蒋依依记得,这个梳妆台是结婚时钟凯忻亲自找人定制的。

那天,当柜子搬进新家时,他那张素来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难得的笑意。

“瞧瞧这柜子有什么特别之处?”

蒋依依上下打量,却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。

直到钟凯忻特意指出,她才注意到那最隐秘的角落,原来镌刻着一行细微的字体,记录着他们共同的名字。

【钟凯忻蒋依依白头偕老】

如今,蒋依依再次俯视那曾经刻下誓言的地方。

名字依旧清晰,然而“白头偕老”这几个字却不知何时已被岁月侵蚀,变得模糊不清。

显然,连命运都在暗示,他们的未来不再有交集。

启程的那天。

钟凯忻依旧没有现身。

蒋依依早早起床,对这个前世居住了三十载,今生仅停留了三年的地方投去了最后一瞥。

她想,今后她大概不会再踏足这里。

随后,她提起行囊,携带着所有属于自己的物品,前往了火车站。

那绿皮火车静静地停靠在铁轨上,蒋依依登上了列车。

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,火车缓缓启动,载着蒋依依驶向那充满梦想与希望的首都!

从今往后,她将开始一个没有钟凯忻的全新篇章!

卫生院内。

钟心燕正握着钟凯忻的手,娇嗔地讨好:“有小叔帮我按摩,心燕感觉好多了。”

这时,病房外突然响起了“砰砰”的敲门声。

钟凯忻从钟心燕手中轻轻抽回自己的手,站起身来,迈步走向门口,拉开了门。

门外站着他的一名部下,对方立正行了个军礼:“营长,政委有急事找您。”

钟凯忻带着关切的目光再次望向病床上的钟心燕,轻声嘱咐:“心燕,部队里有点急事需要我去处理,你一个人在病房里要乖乖的。”

钟心燕带着一丝不舍轻唤了声:“小叔。”

然后她表现出了理解,点了点头:“好的,我会在这里等小叔回来。”

钟凯忻这才稍微安心,随着士兵一同离开了卫生院。

门外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,钟凯忻穿着军靴踏上车,迅速驾车前往军区。

他关上车门,大步流星地走向政委的办公室。

对于这么晚政委找他的具体原因,他心中充满了疑惑,只能加快步伐前进。

到达门口后,钟凯忻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。

“政委,您紧急召唤我前来,有何指示?”

李政委站在窗边,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,眉头紧锁,显得十分严肃。

“凯忻,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
听到这样的问话,钟凯忻感到莫名其妙。

怎么回事?他所负责的任务都超额完成了,究竟政委所指为何?

钟凯忻那张素来沉稳的面孔上浮现出一抹惊诧:“您指的是什么?”

李政委递给他一个黄色封面的文件:“这是你妻子提交的离婚文件。”

“离婚”二字,宛如一道霹雳,在钟凯忻耳边炸响。

他急忙拆开信封,里面是一张离婚证明,女方签名栏上,“蒋依依”三个大字力透纸背,仿佛表明了她坚定的决心。

他难以置信,震惊不已,平日里他总是坚毅如松,看似坚不可摧。

然而此刻,钟凯忻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,连手中的离婚证都几乎握不住。

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,正悄悄吸走他全身的力量。

蒋依依竟然要与他离婚,而且连手续都已办妥?!

钟凯忻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。

他将离婚证明收好,抬头对李政委说:“政委,我得先去找她。”

李政委注视着眼前这位年轻人,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凯忻,你的私事我也有所耳闻,认识你这么久,我清楚你的为人,你是个情深义重的人,否则也不会照顾你大哥的遗孤,但说到这儿,我得批评你,不管怎样,家庭和妻子应始终放在首位,照顾别人也不能忽视了妻子的感受。”

这番话语,宛如一根细微的针,直刺钟凯忻心脏深处。

回想这些时日,他确实因为钟心燕而忽略了蒋依依的感受。

钟凯忻收起离婚证明,对政委说:“我需要和我妻子好好沟通一下。”

李政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去吧。”

钟凯忻没有丝毫迟疑,立刻转身,急匆匆地向外奔去。

他驾驶着军用吉普车,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家中,推开院门,走进卧室,却发现家中空无一人。

不仅无人,而且一直充满生活气息的家,突然之间变得异常空旷。

钟凯忻眉头紧锁,下意识地打开了衣柜。

发现蒋依依的衣服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!

钟凯忻感到一阵窒息。

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,剧痛感瞬间沿着血液传遍全身。

他紧握着衣柜门把的手因用力过猛而指节突出,薄唇失去了血色,不自觉地微微颤抖。

几秒钟的恍惚过后,钟凯忻紧锁眉头,急忙向门外奔去。

当初结婚时,蒋依依是随他来到玉川县的,在这里她根本没有其他地方可去。

蒋依依离家之后,能去往何处?

钟凯忻心中涌起一股不安,他来到了邻居家的门前。

伸出他宽阔的手掌,一下又一下,急促地敲打着门扉。

不一会儿,邻居家的大娘便打开了院门。

见到门外是钟凯忻,她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:“钟营长,您这是有何贵干?”

钟凯忻深吸一口气,向邻居询问起蒋依依的去向。

“看见我家那位了吗?”

“你家那位啊,昨天我还瞧见了。”大娘挥了挥手,继续说道:“她手里提着个小行李包,看样子像是要出远门,我还多嘴问了一句,你家那位说是因为工作调动要去外地,还拉着我的手,感谢我一直以来的关照,让我多保重,说了好多感谢的话……”

大娘像倒豆子一样,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钟凯忻。

然而,他越是听,脸色就越是阴沉,心里也越是慌乱,蒋依依对邻居大娘说的话,每一句都像是在告别。

他强压住心中翻腾的情绪,对邻居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”

随后,他跳上了那辆军绿色的吉普车,一脚油门踩下,车子飞驰而去。

没过多久,钟凯忻便抵达了广播站。

结婚三年,他对蒋依依对工作的热忱了如指掌。

她经常在做饭时就开始背诵稿件,每次正式播报前,总是一丝不苟地将稿件背诵得几乎能倒背如流,力求在工作中不出现任何差错。

即便面临离婚,她也绝不会放弃自己的工作岗位,钟凯忻对此深信不疑。

他下车后,直奔广播室,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。

以往总是蒋依依坐在播音台前,但这次抬头的,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。

“你找谁?”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,钟凯忻并不陌生,她是蒋依依的同事。

他立刻问道:“同志你好,我无意打扰,只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。”

这时,同事也认出了钟凯忻:“咦,是钟营长啊,有什么事?”

钟凯忻直截了当地问:“我来找蒋同志,请问她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就被蒋依依的同事惊讶地打断:“钟营长,蒋同志被调到首都广播站去了,你不知道吗?”

听到这话,钟凯忻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苍白。

仿佛被一道强烈的电流贯穿全身,钟凯忻的每根神经都在剧烈地颤动,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苍白。

在军营中历练多年,钟凯忻早已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。

然而,这一刻,他竭力控制却仍无法掩饰,连声音都开始颤抖:“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?”

“通知是一个多月前就下发的,这些天蒋同志一直在为前往首都做准备。”

同事说到这里,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,好奇地问道。

“钟营长,您是蒋同志的丈夫,这么重大的事情,您竟然一无所知吗?”

钟凯忻心中涌起一股愧疚。

实际上,这段时间以来,蒋依依的离去早有征兆。

她多次忍受委屈,多次被他责备。

甚至就在不久前,钟凯忻还亲眼看到蒋依依为了离开而准备的行李。

只要他稍加留心,就能察觉到她那些不寻常的行为,若能多问一句,或许就能阻止蒋依依的离去。

但为何他没有提前察觉?

只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,都集中在侄女钟心燕身上。

钟凯忻始终清楚,钟心燕对他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。记得她十六岁那年,钟凯忻从边疆返回探亲,暂住在兄长家中。某个深夜,钟心燕身着轻薄的睡衣,在夜色掩护下,从背后悄然环抱住钟凯忻的腰际。

“小叔,我对你心怀倾慕,自小我就对你情有独钟。”

钟凯忻听闻此言,耳边仿佛冷水泼进热油,轰然炸响。

尽管他与钟心燕年纪只相差四岁,且自幼便知彼此并无血缘牵连,但钟凯忻始终将钟心燕视作家人、侄女。在她心中,钟心燕的位置从未逾越。

钟心燕表露情感,在钟凯忻看来,无疑是违背伦理之举。

因此,在那一瞬间,钟凯忻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。

他的目光缓缓下移,瞥见了那双紧紧环抱自己的手臂。

没有丝毫迟疑,他狠狠握住那双手,试图将其掰开。

出乎意料的是,钟心燕的执着异常坚定,她哽咽着哀求:“小叔,请不要拒绝我。”

钟凯忻额上青筋凸起,几乎用尽了全力,痛得钟心燕在背后咬牙切齿,终于无力再坚持,只得松开了他。

钟心燕的眼睛哭得通红,抽泣着几乎喘不过气来:“小叔,你怎可如此无情,真的好痛……”

钟凯忻转过身,投向钟心燕的目光中不带一丝温度。

“心燕,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适合发展成那种情感。”

这句话如同利刃般刺痛了钟心燕,她的手指紧握到指节发白。

身份不适合,是不是意味着钟凯忻实际上对自己也有所情愫,只是碍于叔侄的名义,才无法接受自己?

但紧接着,钟凯忻的话语让她的心彻底凉透。

“心燕,首先,我对你并无那种情感,无法产生男女之情,其次,你是我兄长的女儿,我们之间只能存在亲情,最后,你这个年纪应该专心学业,而非沉溺于这些风花雪月之中。”

话音刚落,他无视了钟心燕眼中那浓厚的不情愿,决然转身离去。

探亲假期结束后,钟凯忻重返部队,又是两年的光景。

直至一次部队举办的联谊舞会,钟凯忻邂逅了蒋依依。

那日,她身着一袭清新的青色碎花连衣裙,梳着两条粗黑的麻花辫,明眸善睐,笑颜如花,每当她展露笑颜时,左脸颊上便会显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。

明明那酒窝中未盛一滴酒液,钟凯忻却仿佛沉醉其间,自第一眼瞥见她,视线便难以从她身上移开。

素来沉稳内敛的他,竟破例走到了蒋依依面前:“您好,这位女士,不知我是否有荣幸邀请您共舞一曲?”

留声机中流淌着西方的旋律,蒋依依优雅地站起身,接受了他的邀请。

实际上,钟凯忻对舞蹈一窍不通,华尔兹的步伐跳得杂乱无章,然而蒋依依却极富耐心,指导他如何迈出第一步,如何旋转舞步。

随后,两人顺其自然地步入了婚姻的殿堂,本应幸福和乐,却被钟心燕的出现搅扰了这份宁静。

钟凯忻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。

直到蒋依依的同事的呼唤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。

“钟营长,钟营长。”

钟凯忻这才如从梦中惊醒般地抬头望去。

蒋依依的同事轻声咳嗽,提醒道:“钟营长,我们即将开始播报新闻,若无其他事务,请您先行离开。”

钟凯忻这才木然地点了点头。

他转过身,一向如白杨般挺拔的身姿,此刻却显得脚步虚浮,仿佛随时都可能跌倒。

他步出了广播站的大门,尽管阳光炙热,钟凯忻却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。

此时,广播站的徐站长目光如炬,远远地便认出了钟凯忻的身影。

“钟营长,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儿来了?”

钟凯忻抬起那双锋利如鹰隼的眼眸,脸色却异常苍白:“我来找依依。”

“找依依?”徐站长的双眼因惊讶而瞪得滚圆,显得难以置信。

“依依不是已经调去首都了吗?你不知道?”

钟凯忻感到心头仿佛被巨石压住,那份沉重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
蒋依依即将离去,似乎所有人都已知晓,唯独他这个最亲近的人却被蒙在鼓里。

钟凯忻缓缓摇头。

徐站长听后更加惊讶:“小蒋说已经准备离婚,没有两地分居的夫妻,我这才同意了她的调任请求,你竟然不知道这件事?”

钟凯忻沉默了片刻,然后才开口:“我也是刚刚才得知她要与我离婚的消息,徐站长,能否给我依依在首都的地址?我想去找她,把事情说清楚。”

站长面露难色:“钟营长,坦白说,具体情况我也不甚了解,首都方面有他们的安排。我顶多能提供首都广播台的位置信息,剩下的路,你得自己走。”

钟凯忻喉结微动,沉重地点了点头:“明白了,多谢徐站长。”

离开广播站后,钟凯忻步伐沉重,终于坐进了吉普车中。

他陷在驾驶座里,霎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感,如潮水般向他袭来。

钟凯忻从未体验过这般的疲惫,回想起十八岁时在新疆站岗,即便是寒冬腊月,足以将人的睫毛都冻上白霜,他也能整夜坚守岗位,未曾感到如此疲惫。

然而此刻,随着蒋依依的离去,钟凯忻那颗原本充实的心,瞬间变得空荡荡。

最终,他还是回到了卫生院,但并非孤身一人,邻居大娘也随他同行。

一进门,钟心燕便抱着孩子迎了上来,她亲昵地握住钟凯忻的手腕。

“小叔,医生讲我可以出院了,咱们回家吧。”

钟心燕这种毫无界限的亲昵举动,钟凯忻或许未曾留意,但邻居大娘却看得分明,眼中流露出不满。

“哎呀,心燕,你小叔可是有家室的人,你这样动手动脚的,让你婶婶瞧见了,心里头能好受吗?”

这时钟凯忻才恍然大悟,钟心燕对他的亲昵行为,影响有多恶劣。

虽然名义上钟心燕算是他的侄女,但实际上,他们之间并无任何血缘联系。

这两个月来,没人清楚蒋依依默默承受了多少。

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,将钟心燕的手轻轻推开。

“心燕,从今往后,你不能再居住在我家了。”

“还有,我的心只属于依依,无论如何,我只认定她是我的妻子!”

钟心燕听到这番话,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。

她那双原本上翘的眼眸,立刻变得泪眼汪汪,充满了委屈。

钟心燕又使出了她一贯的伎俩,泪眼婆娑,企图再次拉住钟凯忻的手。

她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,希望借此博得他的同情。

以往,钟心燕这一招总是屡试不爽。

钟凯忻也因为记得大哥临终前的嘱托,要他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钟心燕,所以每次她撒娇示弱,钟凯忻总会让步。

但今日,钟凯忻的心却如同被冰封了一般。

“心燕,你虽说名义上是我的侄女,但你也已年过二十,身为人母,就该有身为人母的端庄,与我相处时,更应懂得保持适当的距离。”钟凯忻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悦。

钟心燕闻言一怔,她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,也不理解为何钟凯忻突然变得如此冷漠。

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,本能地将责任推到了蒋依依身上,认为是蒋依依在钟凯忻耳边说了她的不是。

钟心燕鼻子一吸,装模作样地抹去并不存在的泪水,嘴角一撇,开始诬陷蒋依依。

“小叔,我不知道婶婶跟你说了些什么,但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何要这般待我。你不在家的这些天,她一直欺负我,还说要把我赶出家门,她甚至还……”

钟心燕的诬陷之词还未说完,邻居张大娘便看不下去了。

“心燕,你平时在你小叔家的表现,你小叔或许不清楚,我却看得一清二楚。你婶婶对你已经够宽容了,你怎可如此不领情?”

张大娘与蒋依依做了多年邻居,深知蒋依依为人和善且慷慨。平日里,只要邻里有难,蒋依依总是乐于伸出援手。而钟心燕自打来到钟凯忻家后,整日游手好闲,无所事事,还总是抱怨伙食太差。

如果钟心燕是张大娘的亲生女儿,看到她这副懒散的模样,张大娘恐怕早就把她扫地出门了。

也就是蒋依依心肠太好,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侄女,竟然忍受了好几个月,结果这侄女不但不感激,还反咬一口。

钟心燕想要争辩,却被钟凯忻断喝:“够了,别再说了。”

“这段时间,你就先住在张大娘家,让她照顾你直到你坐完月子,我已经给了她双倍的报酬,张大娘经验丰富,肯定能好好照顾你。”

听到这话,钟心燕立刻慌了:“小叔,不要,我不要别人照顾,我不想离开你。”

“胡扯!”钟凯忻严厉斥责,“依依已经走了,你我孤男寡女同住一室,成何体统?”

钟心燕这时才意识到钟凯忻话中的深意,她眉毛一挑,差点笑出声。

但很快,她又低下头,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。

“小叔,婶婶走了,是什么意思?”

钟凯忻心里一痛,坦白道:“你婶婶和我离婚了……”

钟心燕咬了咬嘴唇,内心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。

蒋依依的离去对钟心燕而言,似乎是个天大的好消息!

这是否意味着她可以独占钟凯忻了?

她再次尝试靠近,意图拉住钟凯忻的手,但钟凯忻警觉地退后一步,他眼中的抗拒深深伤害了钟心燕。

“小叔,你真的要丢下我不管?”

“是的,我对你的责任到此为止,未来的路,你得自己走!”

“别,我不想离开小叔,小叔,你还记得我爸临终前说过的话吗?”

钟凯忻当然记得,若非对大哥的承诺,他不会把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扛在肩上。

结果却是气走了妻子,破坏了家庭,最终落得个一无所有。

钟凯忻此刻不想再被这些牵绊,钟心燕与他有何相干?他为何要自寻烦恼。

他只感到深深的懊悔,只想追回蒋依依,挽回自己原本幸福的家庭…

但钟心燕显然不会轻易放弃,她甚至开始做起了美梦。

“小叔,其实和蒋依依离婚了也好,以后,我们叔侄俩可以一起生活。”

“你想想,我生下的孩子,可以叫你爸爸,以后小叔如果有什么想法…”钟心燕说到此处,似乎想到了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,羞涩地低下了头,“我可以为小叔再生几个!”

这话一出口,钟凯忻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如墨。

他的眉头紧锁,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:“钟心燕,我考虑到你的不幸遭遇,因此对你多有宽容,但这并不是你越发放肆的理由!”

钟凯忻的反应让钟心燕大吃一惊,她吓得连连后退:“小叔……”

钟凯忻听到钟心燕这番话,简直气不打一处来。

他心中一直将钟心燕视作侄女,可这位侄女却心怀叵测,竟然企图与他发生不伦关系。

这让钟凯忻如何能够容忍?

他紧握双拳,决心与钟心燕划清界限。

“从今往后,你的事情与我毫无瓜葛。”

钟凯忻说完,转身大步离开。

走出卫生院,钟凯忻坐进吉普车,直接驾车返回家中。

以往,蒋依依总会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,等他回家。

在昏黄的白炽灯下,蒋依依那温柔的笑容,总能让他卸下一天的疲惫。

但现在,这个小院里没有了蒋依依的身影,显得如此冷清孤寂。

连走路和说话的声音,都似乎带着回音。

钟凯忻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卧室,他走到窗边,拉开了抽屉。

抽屉里依旧整齐地摆放着那本结婚证书,上面印着两人新婚时拍摄的合影。

钟凯忻记忆犹新,那天阳光炽烈。

他驾车带着蒋依依前往照相馆。

蒋依依身着一袭橙黄裙装,秀发利落地束于脑后。

两人并排坐在那条长凳上,彼此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。

照相馆的师傅见状,颇感无奈:“你们都结为夫妻了,还坐那么远干嘛,靠近点。”

钟凯忻向蒋依依那边挪动了一些,但师傅仍旧觉得不够:“再靠近一些。”

随着师傅的话语落下,蒋依依便紧贴过来,将头轻靠向钟凯忻。

照相师傅见此情景,终于满意地点头,按下快门,将这一刻定格成两人的结婚照。

如今,照片依旧,但那曾依偎在他肩头的身影,却已远去。

一切已非昔比,徒留一室的空寂。

钟凯忻坐在床边,凝视着照片,不知不觉中,两行清泪悄然滑落脸庞。

他自幼性格坚毅,即便童年时被父亲严厉鞭打,也未曾流过泪。

然而今夜,钟凯忻却因思念蒋依依,潸然泪下。

蒋依依的座位紧挨着窗户,旅途中她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沿途的风景。

空气清新,天空澄澈,摆脱了往日的阴霾,蒋依依感到身心愉悦。

尽管火车颠簸了整整一天一夜,蒋依依却毫无倦意。

她身旁坐着一位热情的大娘,两人一路上聊个不停。

“蒋同志,咱们这是快到站了吗?”

“是的,大娘,首都马上就要到了。”

大娘接着好奇地问:“姑娘,你来首都有何贵干?”

“我是调职过来的,担任播音员。”

“播音员啊,那可是个体面的工作。”大娘毫不保留她的赞赏。

蒋依依微笑了一下,没有继续接话。

火车喷着烟,伴随着汽笛的长鸣,很快抵达了目的地。

蒋依依提起行李,走下火车,站台上人头攒动,熙熙攘攘。

首都的繁华与玉川那个宁静的小县城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宽阔的街道,两旁林立的高楼大厦,令人目不暇接。

火车站外,众多小吃摊贩云集。

蒋依依随行所带的干粮在昨晚就已经消耗殆尽。

此刻她饥肠辘辘,迫切需要补充一些温热的食物。

她拎着行李,来到了一个摊贩前,点了一份鸡蛋饼。

“八分钱,姑娘。”摊主报价。

蒋依依从钱包中掏出一张一角的钞票递给摊主,很快,她便拿到了热腾腾的鸡蛋饼。

蒋依依握着饼离开,却浑然不觉自己刚一出火车站,就被人盯上了。

火车站向来是龙蛇混杂之地,各色人等,或小偷或强盗,都喜欢在此徘徊。

蒋依依气质文雅,手提行李,身着一套的确良裙子,在火车站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。

不远处,两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交换了一个眼神,随即悄悄跟了上去。

蒋依依的包里装着介绍信,她打算找个旅馆先安顿下来。

然而,她没走多远,就感觉有人从后面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蒋依依感到惊讶,正要转头,突然,一股粗暴的力量抓住她的手臂,将她往旁边的小巷里拖去。

猝不及防之下,加之男女力量悬殊,蒋依依很快被逼到了巷子深处。

手臂上的疼痛让蒋依依紧咬嘴唇,她警觉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个一高一矮、看起来痞里痞气的男人。

“你们是何人,意欲何为?”

其中身材较高的一个家伙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刀,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冷光。

蒋依依立刻意识到,自己这是遭遇了劫匪。

在这光天化日之下,这些人的胆量真是大得惊人。

她紧握双拳,努力保持冷静,与对方交涉:“你们不就是想要钱财吗?小事一桩,我可以给你们。”

蒋依依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,拿出了自己的钱包。

她打开钱包,里面几张十元大钞让这两个家伙眼睛一亮。

“哟,没想到啊,你身上带了这么多钱。”

话音未落,那些钱就被高个子一把抢走了。

但这两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,而是将贪婪的目光转向了她的行李包。

“这里面,应该有不少好东西吧。”

蒋依依急忙解释:“这里面只是一些衣物,并不值钱……”

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,手中的行李包就被高个子粗暴地夺了过去!

“拿来!”

高个子的动作粗鲁,蒋依依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动作拉得身体一个踉跄。

行李包被粗暴地打开,两个家伙在里面翻来覆去,最终只找到了一些衣物,并无其他值钱物品。

蒋依依本以为这场闹剧到此为止,他们应该放她离开了。

然而,那个矮个子却用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蒋依依,让她心中警铃大作。

“美女,你这么标致,有没有尝过男人的滋味?听哥哥一句,有了男人的滋润,你会更动人。”

听到这番话,蒋依依感到一阵恶心。

她连行李包都顾不上了,只想立刻逃离,但刚一抬脚,衣领就被那个高个子狠狠拽住。

男女力量本就悬殊,更何况她面对的是两个心怀不轨的人,蒋依依更是无力反抗。

她脸上露出惊恐之色,立刻大声呼救:“救命啊,有流氓,救命!”

高个子和矮个子听到她的呼救,反而猖狂大笑:“别喊了,没人会来救你的,乖乖听话,你还能少吃点苦头。”

说着,这两个人拉着蒋依依,就要往巷子深处拖去。
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个冷冽的声音。

“放开她!”

两个家伙一愣,蒋依依也顺着声音望去。

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外表俊朗、气质不羁的男士,他面带严肃,锐利的目光先是轻描淡写地掠过蒋依依,随后紧紧锁定那两个小贼。

见到只有一位男士出现,两个小贼不但没有感到害怕,反而更加狂妄自大。

“没看见我们正在教训自家女人吗?识趣的就快点滚开。”

蒋依依立刻焦急地辩解:“我不是他们的女人,他们是流氓!”

话音刚落,高个子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来。

蒋依依被打得头猛地偏向一边,脑袋里嗡嗡作响。

目睹这一幕,那位男士再也无法忍受,迅速冲上前,一手抓住一个小贼,将他们狠狠地撞在一起。

这一撞威力巨大,直接让两人眼冒金星,摔倒在地。

当他们坐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,意识逐渐恢复,正想起身与这位男士搏斗时。

男士又是一脚狠狠地踢了过来。

他们显然不是对手,短短几个回合,就已经被彻底制服。

男士先是从小贼手中夺回了钱财,接着将被他们翻出的衣物一件件整理好,放回行李包中。

然后,他抢回了钱包,随手扔给了蒋依依。

这两个小贼见势不妙,趁着男士收拾东西的间隙,立刻从地上爬起来,拔腿就跑。

蒋依依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,背靠着坚硬的墙壁,那一记耳光的力道着实不小,打得她头晕目眩,好一阵子都没能回过神来。

直到一只宽厚而有力的手掌出现在她的视线中:“女士,站起来吧,那两个无赖已经逃之夭夭,你现在安全了。”

蒋依依缓缓抬头,目光所及之处,是一张英俊而冷峻的面庞,眼神锐利得仿佛能洞悉人心。

她迟疑了一瞬,最终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。

在接触的那一刻,戚海剑感到指尖仿佛有电流穿过。

这时,他才真正看清了眼前的女子。

她大约二十出头,拥有一张鹅蛋形的脸庞,大大的黑眼睛眼角微微上翘,脸颊上似乎还有个浅浅的酒窝。

戚海剑稍一用力,将蒋依依从地上拉起。

“这是你的钱和行李。”

看到自己的财物失而复得,蒋依依心中涌起了一股感激之情。

“太感谢你了,如果没有你,我今天可能就……”

以那两个流氓的凶狠程度,蒋依依今天恐怕真的难以脱身。

戚海剑语气坚定而谦逊:“不过是小事一桩。”

他的话音刚落,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怒吼:“是谁打的你们!”

蒋依依心中一紧,顺着声音望去,只见方才逃窜的小贼竟然搬来了救兵。

五六个不修边幅的小青年气势汹汹地走来,手中竟然都握着铁棍!

戚海剑面对这番阵仗,却丝毫没有显露出蒋依依内心的恐慌。

他甚至还轻蔑地笑了笑:“真是自寻死路。”

他微微侧头,对蒋依依低声嘱咐:“别害怕,往后退一些,我不想让你受伤。”

蒋依依立刻点头,迅速向后退了几步:“你也要小心。”

为首的小青年终于按捺不住,挥舞着铁棍冲了过来。

戚海剑反应迅速,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,用力一拧,痛得对方呲牙咧嘴,手中的铁棍也应声落地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
“你他妈的,放开我!”为首的小青年口出狂言,威胁道。

戚海剑的脸色更加冰冷,抬脚猛地一踹,直接将其踹了回去。

他挑了挑眉毛,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意:“就这点能耐,要不你们一起上?”

这话激怒了几个小混混,他们挥舞着铁棍一拥而上。

然而戚海剑动作敏捷,轻松夺过一根铁棍开始反击,每一棍都精准狠辣,打得他们毫无还手之力。

尽管戚海剑武艺高强,但对方毕竟人多势众,他的手肘也不免受到了重击。

他紧咬牙关,灵活地闪躲开来,紧接着对准其中一名小混混的腹部猛力一踢,让对方痛呼一声,倒在地上动弹不得。

至此,这些小混混终于意识到戚海剑不是好惹的角色,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自讨苦吃。

他们顾不得所谓的面子,保命要紧。

于是,这些小混混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身,仓皇逃窜。

随着小贼们的逃离,戚海剑也耗尽了力气。

他刚刚被击中的手肘此刻正剧烈作痛,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凉气。

蒋依依见状,急忙上前关心道:“你受伤了。”

“不碍事,没伤到要害,不过是些皮外伤。”

蒋依依在后方看得真切,那铁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戚海剑的手臂上,怎么可能仅仅是皮外伤。

她眉头紧锁,拉起戚海剑的手:“走,我带你去卫生院看看。”

实际上,戚海剑本应本能地拒绝。

他本是偶然路过此地,见到一名弱女子遭到欺凌,作为军人的他怎能容忍这种罪恶在自己眼前发生,于是毫不犹豫地上前出手相助。

眼下蒋依依已无大碍,他本应就此离去。

然而,目睹蒋依依因担忧自己而焦急的神态,戚海剑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。

他顺从地让蒋依依拉着自己,走出了巷子,四处寻找卫生院的位置。

“最近的卫生院在哪儿?稍等一下,我去问问路人。”

话音未落,戚海剑便开口了:“我知道,前面转个弯,有个小诊所。”

“好,那我们赶紧过去吧。”

没过多久,他们便来到了小诊所门前。

蒋依依急匆匆地走进诊所:“医生,医生,快来看看,他受伤了。”

诊所的医生是个精神矍铄的老者,听到呼喊声立刻从帘子后走出。

“谁受伤了?”

蒋依依将戚海剑推至前方:“他。”

医生走近戚海剑:“小伙子,哪里不舒服?”

戚海剑卷起衣袖,露出了手臂上那片黑紫色的伤痕,显然是被重物撞击所致。

医生仔细检查了一番,然后抬头问道:“这是被人打的?”

蒋依依连忙点头确认。

“是的,我们遭遇了流氓,搏斗中他的手肘被铁棍重重击打了一下。”

蒋依依详尽地向医生叙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,随后不安地询问:“医生,这伤势严不严重?”

医生先是轻声安慰蒋依依:“女士,不必过于焦急。”

然后引导戚海剑至木椅前坐下:“我先检查一下是否有骨折,小伙子,你先请坐。”

戚海剑依言坐下,配合地抬起手肘,医生仔细检查后说:“幸好骨头无碍,只是皮外伤,敷些药,休养几天便能恢复。”

听到这里,蒋依依依旧忧心忡忡:“真的不要紧吗?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?”

医生轻笑一声:“女士不必过于忧虑,你身旁的男士并无大碍。”

蒋依依听到医生的话,脸颊瞬间泛起红晕,如同晚霞般绚烂。

她急忙摇手澄清:“不,不是的,他并非我的伴侣。”

戚海剑也露出尴尬之色,连忙解释:“医生误会了,我们并非夫妻或情侣关系。”

医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,带着一丝遗憾地看着两人:“看你们如此般配,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。”

蒋依依轻抿嘴唇,进一步解释:“我今日初到首都,途中不幸遭遇流氓,是这位先生出手相救。”

医生看向戚海剑的眼神立刻充满了敬意,他的目光中透露出赞赏。

“原来是仗义执言的英雄啊!”

蒋依依轻轻点头:“没错。”

这时医生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重要的问题,于是转向戚海剑,眉眼带笑:“还没请教您尊姓大名?”

戚海剑稍作停顿后回答:“我名叫戚海剑。”

医生低头开了些药物:“这个药一天三次,每次两片,吃完为止,这些是外用药膏,你按时敷在伤处,三天更换一次。”

蒋依依走上前急切地询问:“医生,费用是多少?”

“一共一块二毛钱。”

蒋依依正要掏钱,却被戚海剑阻止:“我自己来付。”

但蒋依依坚持要支付:“这怎么可以?你本来就是为了救我而受伤的。”

她毫不犹豫地递过去两块钱。

戚海剑见状也就没有再争,只是看向蒋依依的眼神里,似乎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
治疗结束后,两人相继走出了诊所。

夜幕已经降临,街边的路灯投下淡淡的橘黄色光芒。

蒋依依瞥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,惊呼:“哎呀,都已经晚上 7 点了,我还得去办理酒店入住。”

她投给戚海剑一个充满感激的眼神:“戚同志,我这边还有急事要处理,就先行一步了。”

戚海剑轻轻点头,突然间好像想起了什么:“对了,同志,还未请教你的芳名?”

蒋依依转过身,脸上挂着一抹温婉的笑容:“我叫蒋依依。”

话音刚落,蒋依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。

这时,大夫从诊所里追了出来,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的信封。

“小伙子,这个是不是你们落下的?”

戚海剑皱了皱浓密的眉毛,接过信封,发现竟是一封介绍信。

没有这封介绍信,蒋依依今晚可能连旅馆都住不上。

他点了点头,对大夫说:“是刚才那位蒋同志落下的,我现在立刻给她送去。”

说罢,戚海剑望向蒋依依离开的方向,迈开大步追了上去。

蒋依依走进了附近一家名为东方红的旅馆。

她走到前台:“同志,你好,请帮我开一间房间。”

前台的女服务员抬头问道:“请问您想住哪种价位的房间?”

蒋依依询问:“都有哪些价位的?”

“有 5 毛钱、 2 块钱和 5 块钱的。”

价位五毛钱的是那种大通铺,虽然价格低廉,但条件实在是不敢恭维;而五块钱的房间又显得过于奢华。

于是蒋依依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办法:“那就要一间两块钱的房间吧。”

她边说边低头去拿自己的证件和介绍信。可是当她拿出证件时,却发现原本放介绍信的地方空空如也。

介绍信哪儿去了?

蒋依依急忙四处搜寻,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封信。

她顿时感到一阵冷汗直冒,怎么偏偏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丢了?

没有介绍信,她不仅无法住旅馆,连饭馆都去不成,甚至可能被视为无业游民,面临被抓捕和处罚的风险。正当蒋依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时,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。

“你是在找这个吗?”

蒋依依转过头,就看到戚海剑站在门口,手里拿着一封黄色的信封。

正是她遗失的介绍信!

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,蒋依依松了一口气。

她捂着胸口,走上前去:“这是我的介绍信。”

戚海剑将介绍信递给蒋依依:“你把它落在诊所了。”

“幸亏没弄丢,否则我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。”

蒋依依的焦虑是显而易见的,她的紧张情绪一目了然。

在这个陌生的城市,没有介绍信,她简直无法想象如何去广播站报到。

戚海剑轻轻扬起嘴角,出言安慰她:“别担心,东西找到了就是万幸。”

蒋依依注视着戚海剑,心中有千言万语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

今天他不仅将她从流氓手中救出,还特意将介绍信送回。

蒋依依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。

沉思片刻,蒋依依开口道:“戚同志,让我请你吃顿饭吧?”

戚海剑却婉拒了:“不过是举手之劳,不必挂齿,蒋同志,天色已晚,家里人还在盼我归去。”

话音刚落,他便转身离去,坚定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蒋依依的视线中。

蒋依依收回目光,拿着介绍信办理了入住手续。

她付了房费,拎着行李包走向楼上。

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颠簸,又遭遇了小贼的抢劫,还差点遭遇更大的灾难。

此刻的蒋依依只感到筋疲力尽。

她洗了一个热水澡,躺在床上,很快便被睡意淹没,蒋依依沉沉入睡。

第二天清晨,蒋依依便从睡梦中醒来。

经过一番简单的梳洗,她整理好自己的行李,下楼办理了退房手续,随后便离开了旅馆。

按照地址,蒋依依顺利找到了首都广播站,并将介绍信交给了站岗的门卫。

没过多久,一位穿着西装的男士迎了出来:“您好,请问是来自玉川县的蒋依依同志吗?”

蒋依依握紧手中的行李包,微笑着回答:“是我,我就是蒋依依。”

“好的,请跟我来。”

男士热情地自我介绍:“我叫李平,也是这里的广播员,今后我们就是同事了,站长让我带你四处转转,熟悉一下环境。”

蒋依依微微点头,礼貌地回应:“给您添麻烦了。”

李平摆了摆手,放慢了脚步:“别这么客气,这是我应该做的,何况为像您这么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。”

蒋依依尴尬地笑了笑,没有接话。

接下来,李平同志倒是没有再继续油腔滑调,而是认真地介绍起广播站的情况。

“这里是播音室,旁边是机房,最里面那排建筑是职工宿舍,男性职工住在左侧,女性职工住在右侧。那边是食堂,旁边还有个体育室,下班后你可以去打打乒乓球。”

相较于玉川县那个不起眼的小广播站,首都的广播站让蒋依依眼界大开。

蒋依依站在播音台前,指尖轻轻滑过那崭新且泛着金属光泽的话筒。

她的内心澎湃着激情,决心在未来的工作中继续发光发热。

这时,身后的李平再次开口:“蒋同志,跟我来领一下生活用品。”

蒋依依应了一声,迅速跟上,来到职工管理处,按照规定领取了被褥和其他一些日常生活用品,随后前往了宿舍。

宿舍是单人间,面积不大,大约 10 来平米,但对于蒋依依一个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。

她打开行李包,将衣物整理进衣柜,又铺好带来的被褥,忙碌了一个上午。

到了用餐时间,蒋依依拿着饭盒前往食堂。

这里的伙食比玉川县广播站的要丰富许多,蒋依依盛了一些饭菜,独自找了个角落坐下用餐。

这时,面前投下一片阴影,蒋依依下意识抬头,发现是刚才引导她入职的李平。

他端着饭盆,在蒋依依对面坐下:“蒋同志,我坐这儿,你没意见吧?”

蒋依依露出了一丝客气的微笑:“当然不介意。”

李平的目光在蒋依依身上上下游走,随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。

他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:“蒋同志,你的故乡是哪里?”

对于这位过分热情的李平同志,蒋依依并没有太多好感。

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探究,就像是猎人在审视自己的猎物。

蒋依依轻轻咳嗽了一声:“我来自玉川,自然老家也是玉川。”

“玉川啊,我有个姑妈就嫁到了那里,那儿的柑橘挺有名的。”

蒋依依随声附和地笑了笑:“确实如此。”

很快,两人的饭盒都见了底,蒋依依站起身来:“李同志,我先告辞了。”

李平看着蒋依依的离开,起身“哎哎”了两声,似乎还有话要说。

但蒋依依装作没有听见,直接走出了食堂。

蒋依依一走,李平还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,自言自语:“咱们广播站终于来了个标致的姑娘,我非得把她追到手不可。”

他的话音刚落,旁边的同事便起哄道:“哟,李平,你这是看上谁了?”

李平低头扒拉了两口饭:“就是新来的蒋同志,我对她挺感兴趣的。”

“这位新来的同志才刚到,你这就盯上了?”

李平夹了两筷子茄子塞进嘴里,吃得满面油光。

“你们一个个都成双成对,我可是孤家寡人,遇到个看得上眼的,自然得好好把握机会。”

“行了,行了,不跟你们扯了,我也吃完了。”他边说边收拾起饭盆,快步走了出去。

今天第一天,领导并没有给蒋依依安排播音任务,只是让她熟悉一下工作环境。

蒋依依也乐得清闲,回到宿舍休息。

刚在床上坐下,就听到宿舍门口传来了敲门声。

——咚咚咚

蒋依依起身开门,迎面看到的是一张谄媚的笑脸。

又是李平。

他搓着手,像苍蝇一样围着蒋依依转:“蒋同志,你刚到这儿,对咱们首都肯定不熟悉,这样吧,下午我带你去城区逛逛,听说有新电影上映,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?”

蒋依依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,婉言谢绝了他。

“这两天坐火车太累了,下午我想休息一下。”

听到蒋依依的拒绝,李平并不气馁,又继续说道:“那后天,后天你休息,我们去看电影怎么样?”

蒋依依历经沧桑,曾经步入过婚姻的殿堂,对于一个男人如此频繁地邀请一个女人,她心中明镜似的,知道这背后必然有所企图。

她双手抱臂,换了一种更直白的表达方式:“李同志,恐怕要让你失望了,我已经嫁为人妇。”

李平脸上的笑容霎时僵硬,他尴尬地笑了笑:“这么年轻就已经结婚了?”

蒋依依轻轻点头:“是的,已经三年了。”

听到这番话,李平那蠢蠢欲动的心,仿佛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。

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,长叹一声。

“那好吧,我再找别人一起去。”

说完,李平转过身,怏怏不乐地离去。

心里不免感到遗憾,难得来了个可人儿,却已是有夫之妇。

蒋依依望着李平远去的背影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
既然已经知道自己已婚的事实,那个李同志应该不会再前来纠缠。

蒋依依关上门,躺在床上,好好地补了一觉。

与此同时,在玉川县。

钟凯忻已经填写好了请假条,他打算前往首都一趟,想要找到蒋依依,向她真诚地认错道歉。

收拾好行李后,钟凯忻提起行李包,推开门,踏上了前往首都的旅程。

突然间,钟心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
一见到钟凯忻,她立刻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,跑到钟凯忻面前,像过去那样,亲昵地拉住他的手:“小叔,别丢下我。”

钟凯忻的脸色愈发阴沉,仿佛覆盖了一层寒霜。

他毫不犹豫地甩开了钟心燕的手。

“心燕,请注意你的行为。”

“小叔……”

钟心燕心中如同被猫抓过的线团一般混乱,鼻子一酸,几乎要哭出声来。

“小叔,我不明白。我们之间没有血缘束缚,为何你就不能接纳我?”

她死死地盯着钟凯忻,从他深邃的眼神到高挺的鼻梁,再到那薄薄的嘴唇。

曾是她少女时代最绮丽的梦想。

即使后来和那个渣男在一起,钟心燕心中也从未忘记过钟凯忻。

甚至和渣男谈恋爱,也是因为他的声音有些许像钟凯忻。

这样闭上眼,钟心燕就当钟凯忻还在她身边,但终究是自欺欺人。

一个替代品罢了。

钟凯忻第一次对她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:“如果我早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想法,当初我绝不会收留你。”

钟心燕带着一丝绝望,继续追问:“为什么?婶婶能做的事情,我同样能做。你为何就不能转过身来,看看我呢?”

钟凯忻的脸色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,没有任何波动。

“我对你从未有过超出亲情的感情,又怎能接受你?”

钟心燕依然不死心,纠缠着钟凯忻继续说:“那是因为你不够了解我,给我点时间,我会让你爱上我的。”

钟凯忻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。

钟凯忻此刻已无意与钟心燕继续纠缠,提起行李箱准备离开。

然而钟心燕却扑上前,死死抓住他的手,心中充满了酸楚。

她用几乎哀求的语气说:“小叔,别走。”

钟凯忻再也无法忍受,用力一甩,试图摆脱钟心燕的纠缠。

但用力过猛,钟心燕竟一个不稳,跌坐在地上。

她心中一横,手指紧紧抓住摇篮,望着钟凯忻的背影。

“小叔,你别走,我一个人照顾不了孩子。”

钟凯忻冷冷地说:“你都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会照顾不了,不必再说了。”

他没有回头,继续前行,但没走几步,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婴儿惊天动地的啼哭声。

当钟凯忻转过身来,映入眼帘的是婴儿摇篮翻倒在地,孩子张大嘴巴放声大哭的场景。

目睹此情此景,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
毕竟人命关天,哪怕是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人,他也不至于冷漠到置之不理。

更何况,这还是个无辜的孩子。

钟凯忻的脚步只犹豫了一瞬,便抛下行李,冲上前去。

他抱起孩子,向钟心燕质问:“孩子这是怎么了?”

钟心燕手无足措,哭得语无伦次: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,小叔,别丢下我。”

只见孩子的头部被撞出一个明显的肿块,上面还带着血迹。

钟凯忻此刻也顾不上其他,急忙抱着孩子冲出门去。

钟心燕见状,也急忙起身,紧随其后。

在卫生院里,钟凯忻抱着孩子焦急地询问:“你好,这孩子受伤了,该去哪里看医生?”

护士推着担架车过来,瞥了一眼孩子的情况,对钟凯忻说:“摔成这样,你这当家长的怎么照顾孩子的?”

钟凯忻连忙澄清:“我不是孩子的父亲,我只是他的亲戚。”

护士没有继续追问,只是淡淡地说:“孩子的直系亲属在哪儿?需要检查一下,如果伤到了脑子,可能还需要动手术。”

钟心燕畏畏缩缩地走近,声音微弱:“我……我是孩子的妈妈。”

“行,那你去挂号缴费吧。”

钟心燕无助的目光投向钟凯忻:“小叔……”

钟凯忻叹了口气,只能硬着头皮开口:“你在这里等着,我去交费。”

护士随即说道:“好的,跟我来这边缴费。”

钟凯忻瞥了眼手表,火车出发只剩一个小时。

若再这样耽搁下去,他就要错过火车了。

但孩子的情况尚不明朗,钟心燕又显得手足无措,他此刻根本无法离开。

钟凯忻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,他闭上眼,心中默念:依依,再等我一下,等我安排好心燕的事情,立刻就去首都找你。

医院的走廊里,钟凯忻焦急地听着孩子在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,心也跟着揪了起来。

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,终于,医生处理好了伤口,护士抱着孩子走了出来。

“家属是谁?”

“是我。”钟凯忻急忙上前。

护士将孩子交到他手中:“孩子需要留院观察几天。”

钟凯忻注视着那哭声震天的小不点,一时间显得有些无措,他呆立了片刻,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。

原本哭闹不止的小婴儿,在看到钟凯忻后,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。

钟心燕轻轻拉扯着钟凯忻的衣角,用充满哀求的语气说道:“小叔,你能不能暂时不去见婶婶,再陪我们母子几天?”

钟心燕脸色苍白,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恳求。

钟凯忻与蒋依依虽然结婚已有三年,但膝下一直无子。

面对怀中那粉雕玉琢的小生命,钟凯忻终究还是心软了。

想到如果此时离开,孩子将无人照料,他实在于心不忍,最终紧握双拳,点头同意了。

听到这个回答,钟心燕脸上露出了一丝安心的笑容。

钟凯忻轻叹一声,抱着孩子走向病房,他以为,晚几天并无大碍,等安排好钟心燕和孩子的事情,再去寻蒋依依也为时不晚。

然而未来,钟凯忻将为今日的决定后悔终生。

这段时间里,蒋依依一直在努力适应首都广播站的工作环境。

在首都广播站的工作相较于玉川县,无疑面临着更为艰巨的挑战,毕竟这里的声音将传向全国的听众,自然需要以十二分的精神对待每一次的新闻播报。

然而,就在 7 月 28 日这一天,蒋依依如常来到播音室准备进行日常的新闻播报。

站长带着凝重的神情推门而入:“小蒋,今天的常规新闻先搁置,有紧急新闻需要插播,唐山发生了严重的地震。”

听到这一消息,蒋依依的记忆瞬间被唤醒。

没错!在上一世,正是 7 月 28 日的凌晨,唐山遭遇了毁灭性的大地震,造成了巨大的人员伤亡。

她的心猛地一紧,立刻点头应允。

“好的,站长,我立刻将这条消息播发出去。”

调整好话筒,蒋依依怀着沉痛的心情,将这一不幸的消息传递给了全国的听众。

此时,站长再次向她招手:“小蒋,你来一下。”

蒋依依立刻起身,跟随站长来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
“站长,请问有何指示?”

站长仔细打量了她一番:“小蒋,我们计划派你去地震灾区前线进行电视播报工作,你愿意吗?”

蒋依依几乎没有丝毫迟疑,坚定地点了点头:“站长,我愿意前往。”

听到她这么迅速地应允,站长一时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。

“你真的确定要去?”

毕竟那是地震灾区,危险重重,随时可能有余震发生,其他人在听到这样的提议时都犹豫不决,只有蒋依依一个人毫不犹豫:“是的,我愿意。”

“那行,我已经安排妥当,你和记者小薛一起行动,立刻整理好你的行李,随首都军区的救援车队一同前往。”

“明白了。”

蒋依依立刻转身,回到宿舍,快速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,做好了出发的准备。

首都军区就坐落在广播站的附近。

地震的消息传来后,所有的士兵都做好了随时出发救援的准备。

戚海剑向首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:“首长,首都八区保证完成救援任务。”

首长同样回以军礼。

汇报结束后,戚海剑昂首阔步地走出了首长的办公室。

这时,一名下属快步跑来:“戚团长,有情况需要汇报。”

戚海剑沉稳地开口:“说吧,什么事。”

“省广播台派了记者和播报员,希望和我们一起前往灾区,他们现在正在外边等待。”

戚海剑点了点头:“好的,安排他们和我同乘一车。”

“明白。”下属迅速行了个标准的军礼,然后小跑着离去。

来到蒋依依和薛记者面前,士兵礼貌地示意:“蒋同志、薛同志,我们团长吩咐了,你们将与他同乘一车,请随我来。”

蒋依依听完,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,与薛记者一起跟随士兵前行。

他们来到一辆大型军用吉普车前,蒋依依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,如同白杨般站立。

很快,那个身影转过身来,露出了一张英俊而桀骜不驯的面孔。

竟是戚海剑。

这时,戚海剑也认出了蒋依依,脸上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。

“是你?”两人几乎同时开口。

旁边的士兵显得有些意外:“团长,您和蒋同志之前认识?”

戚海剑点头确认:“是的,我们有过一面之缘。”

蒋依依也露出了微笑:“说起来,我和戚团长确实挺有缘的。”

戚海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蒋依依面前,伸出了手。

“蒋同志,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相遇。”

蒋依依微笑着,大方地伸出手与戚海剑握手:“我也感到意外,真是太巧了。”

两人简单寒暄了几句,随后另一位士兵前来报告:“团长,一切准备就绪。”

戚海剑简洁地下达了命令:“传令,全体出发。”

随即,数辆停在广场上的军用大型卡车缓缓启动,钟凯忻也将目光从远处收回,定格在蒋依依那双明亮的眼睛上。

“蒋同志,我们也该踏上征程了。”

蒋依依轻声应了一声。

她将行李安置妥当,随即轻盈地跃上了戚海剑的军用吉普车。

随着车辆的启动,车队迅速驶入宽阔的大道,疾驰而去。

从这里到目的地,需要整整一天的车程,预计夜晚才能抵达。

路途遥远,蒋依依感到了一丝困倦。

她倚靠在车窗上,不住地点头打盹。

钟凯忻敏锐地察觉到了蒋依依的睡意,他细心地递给她一个小枕头。

“如果觉得累了,就休息一下吧,离震区还有些距离。”

蒋依依没有拒绝他的好意,接过小枕头,倚在椅背上闭目养神。

戚海剑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蒋依依身上。

本以为只是一次偶然的邂逅,没想到在救灾的行动中两人会再次相遇。

戚海剑微微侧过头,注视着蒋依依宁静的睡颜。

心底某个角落,仿佛被一片羽毛轻轻拂过,虽然轻盈,却在他心中激起了久违的波动。

日暮时分,吉普车缓缓停靠在了灾区现场。

在上一世,蒋依依虽然听闻地震的消息,却未曾亲历灾区,因此对灾难的严重性并无直观感受。

然而这一世,当蒋依依踏出车辆,她的心便被眼前的景象紧紧揪住。

放眼望去,尽是一片废墟,四周搭建着临时帐篷,灾民们或坐或卧其中,有的泪流不止,有的目光呆滞。

他们的家园被摧毁,亲人或许仍被埋在这片废墟之下。

蒋依依难以想象,这是怎样的一种悲痛。

她所能做的,就是将这里的一切真实地记录下来,通过播报传递给外界。

而戚海剑一到达灾区,便立刻投身于紧张的救援行动中。

他不知疲倦地挖掘着废墟,寻找着生命的奇迹。

直到最后,他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,就这样躺在路边休息。

蒋依依看到满身泥泞的戚海剑就这样躺在地上沉睡。

心中五味杂陈,她返回吉普车,取来了随车携带的一条毛毯,轻轻地盖在了戚海剑身上。

之后,她找了一处帐篷,准备休息。

戚海剑醒来时,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条干净的毛毯。

正当他感到困惑之时,忽然注意到毛毯上绣着蒋依依的名字,这才意识到是蒋依依为他盖上的。

他的心在那一刻变得柔和起来。

钟凯忻站起身,拿着毛毯询问路过的士兵:“有没有看到蒋同志?”

“报告团长,蒋同志去了那边的帐篷休息。”

戚海剑微微颔首,迈步向帐篷走去。

他掀开帐篷的门帘,便看到蒋依依蜷缩在角落中沉睡。

戚海剑本打算放下毛毯就离开,但蒋依依只是浅浅地睡着,感觉到面前的阴影,很快就睁开了眼睛。

“戚团长,你醒了?”

“嗯。”戚海剑扬了扬眉毛,“我是来还你毛毯的,多谢你。”

蒋依依轻轻垂下眼帘,微笑道:“不过是一件毛毯,何必言谢,你帮了我那么多,我都还没好好向你道谢。”

戚海剑轻抿薄唇,在蒋依依身旁坐了下来。

“这次地震的破坏力,真是出乎我的意料。”

听到这话,蒋依依的表情也逐渐变得严肃,上一世,她只能通过报纸了解情况。

如今身临其境,蒋依依心中不免感到悲伤。

“确实,这些受灾的人们太悲惨了,我刚才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哭泣着寻找她的妈妈,但她的父母目前都下落不明。”

两人的对话让彼此的心情都变得沉重起来。

就在这时,地面突然剧烈地震动。

蒋依依心中一紧:“这是余震。”

没有丝毫迟疑,戚海剑迅速扑过来,将蒋依依紧紧地护在自己身下。

地面只震动了几秒钟,余震很快就平息了。

蒋依依抬头,正好与戚海剑深邃的目光相对。

他的眼神中似乎蕴含着深不可测的情感,如同夜空中的星辰,神秘而闪烁。

一时间,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暧昧的气氛。

蒋依依不知何故,感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跳得厉害,耳朵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,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:“戚戚……团长,已经没事了,你可以放开我了……”

戚海剑这才放开蒋依依,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尴尬:“蒋同志,实在抱歉,刚才情况紧急。”

蒋依依大方地挥了挥手:“嗯,我明白,戚团长是为了保护我,我不会介意的。”

话音刚落,两人的视线再次在空气中交汇,仿佛有细微的电流划过。

戚海剑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:“蒋同志,接下来可能还会有余震,你自己要小心。”

蒋依依点了点头,目送着戚海剑离去的背影。

与此同时,在玉川县的钟凯忻也接到了地震的消息,上级指派他带领玉川县 13 军营的士兵前往灾区进行救援。

钟凯忻心中始终挂念着钟心燕,急忙赶往卫生院。

在病房里,钟心燕正抱着孩子,满脸喜悦地逗弄着他。

见到钟凯忻进来,钟心燕脸上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。

“小叔,你来了。”

“今天小刚特别乖,我一逗他就笑,小叔,你快过来逗逗他,真的好可爱,我一说你来了,他就特别高兴。”

钟凯忻并没有走近,只是站在门口:“心燕,我接到了任务,要去救灾。”

听到这话,钟心燕放下孩子,急忙问道:“去哪里救灾?小叔你要去多久?会有危险吗?”

钟凯忻如实回答:“去唐山,具体要去多久还不确定,总之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,你和孩子要照顾好自己。”

钟凯忻转身欲离,钟心燕急忙掀开被褥,从后方紧紧环抱住他的腰。

“小叔,一定要安全归来。”

钟凯忻轻轻颔首,轻轻拉开钟心燕的手,迈步前行。

玉川县 13 军区的士兵连夜出发,直至第二天凌晨才抵达灾区。

钟凯忻一下车,几乎没有片刻休息,即刻投身于紧张的救援行动中。

忙碌了整个上午,体力几乎耗尽,他才稍作停歇,前往一旁的帐篷中休息。

他掀开帐篷的门帘,弯腰进入。

随即听到一个熟悉而悦耳的声音:“这段英雄事迹必须被报道出去,我来撰写稿件。”

那一刻,钟凯忻感到自己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,脸上的肌肉因激动而微微颤抖。

他急切地望向声音来源,只见一道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帘。

太熟悉了。

这正是与他共枕三载的妻子,蒋依依。

钟凯忻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,如同鼓点在胸腔中敲击。

他紧握双拳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
几乎没有丝毫犹豫,钟凯忻大步向前,手指紧紧抓住蒋依依的肩膀。

蒋依依惊讶地转过身,当她的目光落在抓住她肩膀的人时,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
她未曾预料到,会在这样的场合再次与钟凯忻相遇。

稍过片刻,蒋依依回想起了前世的情形。

在这个时间点,钟凯忻也参与了救灾行动,因此在这里碰到他并不令人意外。

正当蒋依依思索该如何开口时,钟凯忻率先打破了沉默:“依依,你怎会在此地?”

蒋依依轻轻捏着衣角,坦诚地回答:“我被广播站派遣来报道新闻,你是来执行任务的吗?”

钟凯忻轻轻地应了一声:“是的。”

原本在未见到蒋依依之前,钟凯忻心中积压了许多话语想要向她倾诉。

他想向蒋依依坦白,自己始终只爱她一人。

他想向蒋依依道歉,承认过去的错误,并承诺今后不再让钟心燕介入他们的生活。

他想告诉蒋依依,他不愿与她离婚,他渴望与她共度余生。

然而,当真正面对蒋依依时,那些话语却如鲠在喉,难以启齿。

而蒋依依则明显表现出,并不愿与他过多交流。

蒋依依礼貌而又保持着距离地对他说道:“钟营长,我没时间与你多谈,还有工作要忙。”

话音刚落,她便垂下眼帘,准备离开帐篷。

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,钟凯忻终于按捺不住,一把抓住了蒋依依的手腕。

他原本疲惫不堪,急需休息,但一见到蒋依依,所有的疲惫仿佛瞬间消散。

“别急着走!依依,我有话想和你说。”

蒋依依皱起眉头,感到诧异,不明白两人已经离婚,还有什么可谈的。

“还有什么好谈的?”

注意到帐篷内其他人投来的好奇目光,钟凯忻压低声音:“跟我出来一下。”

蒋依依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,钟凯忻就已经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帐篷。

到了外面的空地上,蒋依依挣脱了钟凯忻的束缚。

“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。”

钟凯忻转过身,静静地凝视着蒋依依,从她那双美丽的杏眼,到她红润的双唇。

只有他自己清楚,这些日子里,他对蒋依依的思念有多么深切。

钟凯忻轻声开口,声音微微颤抖:“依依,我真的很想你。”

“想我?”蒋依依轻笑了一声,语气中满是自嘲和不耐烦,“我们已经离婚了,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?”

钟凯忻深吸一口气,坦白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:“依依,其实我并不想和你分开。”

不想分开?继续忍受他们叔侄俩的亲昵?然后像上一世那样,不到五十岁就被气出乳腺癌?

蒋依依的眼神瞬间冷若冰霜,她抬起眼眸,直视钟凯忻。

“当初同意离婚的也有你,作为曾经的夫妻,我只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。”

“好聚好散?依依,难道你真的忘了我们三年的感情吗?”

蒋依依自然没有忘记,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。

她平静地回应:“三年的婚姻,我确实曾经深爱过你,但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。”

钟凯忻挺拔的身躯明显一震,他的脸色凝固了几秒,似乎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
但很快,他就意识到蒋依依的话意味着什么。

钟凯忻不敢置信地重复道:“对我没有感情了?”

蒋依依神色平静,点头确认:“是的。”

蒋依依注视着钟凯忻,声音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倦:“我并非圣贤,无法忍受我的伴侣对另一个女人关怀备至,无法忍受我的伴侣心中眼中没有我的位置,既然无法得到我想要的,我也不再强求。”

钟凯忻听到这番话,内心充满了焦虑,如同沸腾的热水即将溢出。

他急忙辩解:“依依,我明白你的顾虑,你介意心燕的存在,你放心,她已经生下了孩子。我会让她搬离,从此以后,她将再也不会干扰我们的生活。”

蒋依依闭上双眼,声音沙哑而疲惫:“但一切都太迟了。”

如果钟凯忻能早些让钟心燕离开,蒋依依或许不会选择离婚。

然而,她的心在钟凯忻一次次的忽视与不信任中,早已破碎不堪。

现在的蒋依依,面对钟凯忻时,内心已无波澜。

对他的感觉,就如同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,仅此而已。

在上一世,她曾无数次提出他们之间的问题。

无数次希望钟心燕能远离他们的婚姻生活。

钟凯忻总是以一种轻描淡写的态度对待问题,似乎总是在用情感作为挡箭牌。他总是说:“她是我的家人,我的侄女,还带着孩子,一个单亲妈妈能去哪里?她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,你就多理解一下她吧。”的确,蒋依依曾经尽力去理解钟心燕的处境,理解她作为一个单亲妈妈的不易,但谁又来理解蒋依依自己呢?她心中积压的辛酸和委屈,只能默默地承受,仿佛要背负一生。

现在,蒋依依不再愿意继续这种无休止的体谅,她甚至愿意慷慨地让步,成全钟凯忻和钟心燕。她心想,既然他们之间有着如此深厚的感情,那么她愿意为他们让出空间。然而,钟凯忻对此却显得不情愿,这让蒋依依感到困惑,她实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。

就在这时,钟凯忻又开始了他的辩解:“当我得知你要离开的消息时,我立刻申请了假期,打算去首都找你,希望你能原谅我,依依,我心中只有你。”蒋依依听到这些话,眉头紧锁,更加困惑了。“你真的来找我了吗?可是我到首都已经一个月了,却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。”面对蒋依依的质疑,钟凯忻一时语塞,但很快他又急忙解释:“那是因为我正准备出发,心燕的孩子突然又遇到了问题,我实在是脱不开身,所以我想……”

蒋依依终于看清了这一切,她意识到,在他们的婚姻中,钟心燕这个名字始终如影随形。经历了上一次的教训,她已经受够了,她不会再让自己陷入同样的困境。她睁开眼睛,语气平静却坚定地说:“够了,我们曾是夫妻,我不想再多说什么。你的心里总是有钟心燕的位置,这是不会改变的。”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失望。

钟凯忻似乎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诚,他紧紧握住蒋依依的手,急切地保证:“不会再有她介入我们的生活了,等她坐完月子,我就会让她搬出去。”蒋依依在听到这番话后,沉默了一会儿,随后,她发出了一声自嘲的笑声。她直视着钟凯忻,语气坚定而缓慢:“钟凯忻,你又在重复你的老套路,我告诉你,我清楚你接下来会怎么做。”

在这一刻,前世的种种如同电影画面一般,在蒋依依的脑海中一一闪过。“等她坐完月子,孩子就会生病,然后钟心燕会泪眼婆娑地跪在你面前,哀求你给她和孩子一条生路。你会把我拉进屋里,责备我:‘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?那是我的家人,我怎能将他们赶走?等孩子病好了再让他们搬走,这又碍着你什么了?’”蒋依依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轻蔑,她已经看透了钟凯忻的把戏。

钟凯忻听到这些话,眉头紧锁,他想要反驳,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。

面对这样的假设,钟凯忻自己也不敢确定他是否真的会按照蒋依依所描述的那样行动。毕竟,一个自诩为有情有义的人,在面对亲情的纠葛时,往往会做出一些超出常理的选择。蒋依依在思考这个问题时,不禁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,但内心深处涌起的无尽委屈,却让她的眼眶不禁湿润,为着前世那个不断忍受和退让的自己感到悲哀。

“经过了漫长的三个月等待,钟心燕的孩子终于康复了,然而,就在这时,钟心燕却又因劳累过度而病倒。她紧握着你的手,哀求你:‘叔叔,我现在这个样子,在外面如何生存下去?’你的心又一次软了,然后你会转过头来告诉我,等钟心燕康复后再让她离开。”钟凯忻听着蒋依依的叙述,手指不自觉地紧握,心中也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。这的确是他过去可能会做出的选择,但此刻,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变化,他告诉自己,他不会再被这些情感的纠葛所左右……

蒋依依的声音渐渐低沉,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经耗尽。“就这样,从孩子呱呱坠地,到孩子长大成人,你一直在经济上支持钟心燕母子。你不仅自己这样做,还试图将我也卷入其中,钟凯忻,你凭什么这样要求我?”在蒋依依看来,钟心燕母子就像是一种无法摆脱的负担,如同一块顽固的狗皮膏药,又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,纠缠了她一生,直到生命的尽头,她都无法摆脱这种束缚。

经历重生之后,蒋依依决心不再让历史的车轮重蹈覆辙。如果她无法直面那些纷扰,那么至少她可以选择避开。她的面容冷静如冰,目光中没有一丝波澜,仿佛在审视一个久未谋面的老友一般,审视着钟凯忻。

“不论是你们之间青梅竹马的情谊,还是名义上的叔侄关系,我都已不再关心。那个所谓的家,我不会再踏进一步。你愿意让她住多久就住多久,毕竟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。”蒋依依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释然和坚决,她不会再被过去的情感所束缚。

钟凯忻这才意识到蒋依依的决心有多么坚定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,他的喉咙干涩,嘴唇颤抖,急切地想要挽回些什么:“依依,想想我们曾经共同度过的岁月……”

“岁月?”蒋依依轻蔑地笑了笑。在上一世,她就是因为太过重视那些所谓的情感,才让自己陷入了无尽的痛苦。这一世,她只想要随心所欲地生活,不再被任何人左右。

“钟凯忻,看来我之前的话都是徒劳,那么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,这一世,哪怕是到了生命的尽头,我也与你再无任何可能!”蒋依依的话语斩钉截铁,她决绝地转身,准备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的地方。

然而,钟凯忻却紧紧抓住了她的手,不愿就此放手。他的心中涌现出一个念头,如果这次放手,他将永远失去蒋依依。蒋依依的内心已经被不耐烦所充满,她刚要回头发泄自己的不满,却感觉到另一只胳膊也被紧紧抓住。

出乎蒋依依意料之外,她突然被一股力量从钟凯忻紧握的手中拽离。紧接着,戚海剑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中,他的表情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。

“钟营长,蒋依依已经把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,既然两人已经分道扬镳,那么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价值。”戚海剑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决绝。

钟凯忻见到戚海剑,眉头紧锁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:“你是谁?”

“我只是蒋依依的朋友,碰巧路过这里,无意中听到了你们的对话。”戚海剑平静地回答。

钟凯忻的不悦之情溢于言表:“这是我们的私事,似乎与你无关吧?”

戚海剑点了点头,表示认同:“的确,这与我无关,但有时候,有些事情让我不得不站出来说几句。”

戚海剑的声音更加坚定:“钟营长,我只想给你一个忠告。”

“世界上没有两头甜的甘蔗,你不可能既舍不得侄女,又放不下前妻,天底下哪有这么两全其美的事?”蒋依依静静地听着这一切,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。

随着二十天紧张的救灾工作匆匆结束,大部分受灾群众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。蒋依依也准备随首都军区的车辆一同离开灾区。

在离开的前夜,钟凯忻再次出现在蒋依依的帐篷外。当蒋依依掀开帐篷的门帘,看到钟凯忻那依旧英俊的面容时,她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。

蒋依依面对着钟凯忻,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:“钟营长,您又有何贵干?”

钟凯忻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仿佛在寻找着合适的词汇,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:“等我这次回到玉川,我会向上级申请调动。”

蒋依依的眉毛轻轻挑起,透露出她的疑惑:“您打算调到哪里去?”

钟凯忻深吸了一口气,似乎在下定某种决心:“调到首都去,哪怕需要降低职位,我也愿意。至于心燕,我会给她一笔钱,彻底解决她的问题。”

蒋依依的眼神平静如水,没有泛起一丝涟漪:“这是您个人的选择,与我无关。”

她转身欲走,却被钟凯忻急切的呼唤声“依依”所留住。“如果钟营长只是来和我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,那么我不想再听下去了,失陪。”

“不,依依,我只是想告诉你,我心里真正爱的人,只有你。”钟凯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。

蒋依依的目光转向钟凯忻,语气坚定:“爱不是光靠嘴巴说说的。”

“你会无条件地站在钟心燕那边,无条件地信任她,为她做出让步,那才是爱。至于你对我的所谓爱,我丝毫感受不到。”

“将来我会证明给你看……”钟凯忻试图承诺。

“但恐怕已经太迟了。”蒋依依的声音中透露出疲惫,她轻轻睁开眼睛,语气中带着无力。

“太迟了,凯忻,你不必再反复对我说这些话。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未来要走,就此别过,各自珍重。”她的话语中带着一种释然,仿佛已经放下了过往的一切。

蒋依依没有留给钟凯忻任何辩解的余地,她决然地转身,步伐坚定地离去。第二天的清晨,天刚蒙蒙亮,蒋依依便登上了戚海剑的吉普车,踏上了离去的路途。与此同时,钟凯忻也登上了返回玉川县的交通工具,两人的方向截然相反,象征着他们之间的联系,从此刻起,将如同两条平行线,永无交汇之日。

在吉普车内,戚海剑紧握着方向盘,谨慎地挑起话题:“你和钟营长之间……”蒋依依的声音平静而淡然:“我已经和他讲明白了,相信他不会再来打扰我。”戚海剑侧过头,瞥见蒋依依那波澜不惊的神色,他明白了,她对那位前夫已经没有任何情感的牵挂。

不知怎的,戚海剑的心情突然变得异常愉悦,一路上,他甚至开始哼起了小曲,这让同行的士兵们大跌眼镜。戚海剑一向以严肃著称,他们从未见过他如此轻松愉快。而蒋依依对这一切却浑然不觉。

在灾区的这些日子里,蒋依依从未有过一夜安眠。因此,当她回到广播站,她的首要任务便是好好补上一觉。直到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,照在她的床铺上,蒋依依才从睡梦中醒来。她和小薛成功地完成了报道任务,受到了广播站的高度赞扬。

在蒋依依完成了一天的新闻播报工作后,她的同事轻轻敲响了播音室的门。

“蒋同志,有访客找您。”同事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。

蒋依依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,快步走出了播音室。她的目光穿过走廊,落在了那个站在柱子旁,身姿挺拔如白杨般的身影上——戚海剑。

他双手背在身后,脸上挂着一抹微笑,向她走来:“蒋同志,我们有段时间没见面了。”

自从他们从灾区归来,蒋依依确实没有再见到过戚海剑,他的出现确实称得上是久别重逢。

蒋依依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,她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光芒:“戚团长找我有何贵干?”

戚海剑注视着蒋依依,她的笑容灿烂,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。他很快调整了情绪,目光投向了远方:“是的,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。”

“戚团长,请讲。”蒋依依的态度礼貌而期待。

戚海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,他犹豫了片刻,最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电影票。

“我想邀请蒋同志一同观看电影,明天晚上 7 点,银星电影院。”戚海剑是她的救命恩人,在灾区时也给予了她许多关照,蒋依依自然不会拒绝他的邀请。

她接过了电影票:“那么,明天看电影之前,我邀请戚团长到国营大饭店共进晚餐如何?”

戚海剑点了点头,表示同意:“好的。”

蒋依依心中明白,这次邀请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电影约会,更是对戚海剑在灾区时无私帮助的一种感谢。她期待着这次机会,可以好好地回报他。同时,她也感到一丝轻松,因为这意味着她可以继续前进,不再被过去的情感所束缚。

戚海剑得到了蒋依依的肯定答复后,脸上不易察觉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。他礼貌地告别:“那我就不占用你更多时间了。”

蒋依依回到宿舍,手中紧握着那张电影票,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悸动。她坐在床沿,开始思考明天的约会应该穿什么衣服。这是一个需要精心准备的时刻,毕竟,给戚海剑留下一个好印象是很重要的。

第二天下午,蒋依依身着一条优雅的波点的确良连衣裙,搭配着精心编织的大麻花辫,从广播站出来,显得既复古又时尚。戚海剑已经在门口等候,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。

蒋依依走上前,关切地问:“等很久了吗?”

戚海剑微微一笑,回答道:“不长,刚到一会儿,你就来了。”

两人边聊边走进了附近的国营大饭店。这家饭店的规模和气派,与玉川县的小餐馆相比,简直是天壤之别。他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,不久,一位训练有素的服务员便来到他们桌边。

服务员面带微笑,询问道:“二位想吃点什么?”

蒋依依的目光在墙上的大菜单上游移,经过一番思考后,她点单:“我要一份酱牛肉,一碗馄饨,还有一道熏制松仁小肚。”点完菜后,她转向戚海剑,“戚团长,您想点什么?”

戚海剑简单扫了一眼菜单,迅速做出选择:“我再来一碗馄饨,外加一份蔬菜沙拉。”

服务员利落地记下他们的点单,然后以一种职业化的语气告知:“您好,总共是 4 块 5 毛钱,另外还需要两斤粮票。”

蒋依依和戚海剑对视一笑,这顿饭不仅是对即将到来的电影之夜的预热,也是对两人关系的一个新起点。在这个小小的餐桌上,他们将共享一顿简朴却充满期待的晚餐。

正当蒋依依低头在她的包中搜寻钱包和粮票时,戚海剑已经迅速地结清了账目。蒋依依急忙提出异议:“这怎么行,我原本说要请客的。”

戚海剑只是轻轻一笑,语气轻松:“没关系,谁请都一样。蒋同志,下次你再请我好了。”听到这样的回答,蒋依依这才停止了搜寻,将钱包重新放回包中。

国营大饭店的菜肴不仅美味,而且分量十足。面对桌上那一盘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酱牛肉,蒋依依的食欲被彻底激发。她夹起一块牛肉,品尝后发现,其味道远胜于玉川县那些小饭店所做的。

“这酱牛肉真是美味,戚团长,你也来试试。”蒋依依推荐道。

戚海剑也夹了一块,品尝后点头称赞:“确实不错。”

过了一会儿,戚海剑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,提出了一个建议:“蒋同志,我们老是这样互相称呼,感觉太正式了。以后我直接叫你依依,你叫我海剑,怎么样?”

蒋依依愣了一下,有些尴尬:“这样合适吗……”

“就这么定了。”戚海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随着他们的谈话,两碗热气腾腾的大馄饨也被端上了桌。两人闲聊了几句,便开始享用这顿丰盛的晚餐。

由于点的菜多且量大,两人最终没能全部吃完。蒋依依不愿意看到食物被浪费,便叫来了服务员,请求将剩余的食物打包带走。

当他们走出饭馆,夜色已悄然降临,两人一同前往银星电影院。电影的放映尚有些时间,蒋依依提出了一个想法:“我去买点饮料吧。”

戚海剑对此并无异议,于是两人一同走向了电影院的前台。这一次,蒋依依提前准备好了零钱,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:“这次我来买单,你就别跟我抢了。”

戚海剑微微一笑,表示同意:“好的,我不跟你争。”

蒋依依将钱递给营业员,接过了两瓶橘子味的汽水,递给了戚海剑一瓶。戚海剑礼貌地为她打开了汽水瓶盖,然后也为自己打开了另一瓶。

正当他们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时,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。那是广播站的同事李平,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看起来颇为顺从的女孩。李平的目光在看到蒋依依时变得狡猾,他的视线在戚海剑身上停留了片刻。

由于首都军区与广播站相邻,李平对戚海剑并不陌生。他一开始有些惊讶,但很快回想起蒋依依曾拒绝他的邀请,并声称自己已婚。然而,现在她却与戚海剑一同出现在这里。李平心中立刻充满了怀疑,他断定蒋依依肯定有外遇了。

李平心中积压的不满如同膨胀的气球,随时准备爆发。他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蒋依依,现在似乎机会来了,他打算好好利用这次机会,给蒋依依一个难堪。

心中打着如意算盘,李平并没有向蒋依依打招呼,而是直接走进了放映厅,留下蒋依依悬在半空中的手显得有些尴尬。

戚海剑注意到了蒋依依的不自然,关切地询问:“发生什么事了吗?”

蒋依依据实以告:“刚才进去的那位,应该是我的同事,但他好像没认出我,直接就进去了。”

戚海剑轻描淡写地回应:“或许是没注意到吧。”

蒋依依心中虽然有些疑惑,但也只得接受这样的解释:“可能是吧。”

不久,售票员开始提醒:“电影即将开始。”

蒋依依拿起汽水,与戚海剑一同步入放映厅,根据票上的信息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。

电影很快开始放映,片名是《第二个春天》,描绘了 20 世纪 60 年代,海军某支队政委冯涛被派往东港造船厂担任工委书记的故事。

这部电影蒋依依在前世已经看过,只是时间久远,具体的情节早已模糊不清。她全神贯注地观看着电影,完全没有意识到,李平正阴沉地在背后注视着她。

正当电影的剧情进入高潮,放映厅内却突然陷入了一片漆黑,原来是停电了。观众们的不满声此起彼伏,纷纷嚷嚷着要求退票。在 1976 年,停电几乎成了家常便饭,人们对此早已习以为常。幸运的是,没过多久电力就恢复了,放映厅内也随即恢复了平静。

电影结束后,夜色已深,时针指向了九点多。戚海剑陪着蒋依依走到了广播站的门口,却显得有些流连忘返。

“依依。”他轻声呼唤,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呼唤她的名字,语气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,“今天和你一起,我非常开心。”

蒋依依也以微笑回应:“是的,我也度过了愉快的时光。”

夜风轻拂,似乎在悄悄侵蚀着戚海剑那颗素来坚定的心。蒋依依轻声说道:“那我就先进去了。”戚海剑默默地点了点头,目送着蒋依依那清丽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,这才缓缓收回了目光。

他心中清楚,不知从何时起,蒋依依的身影已悄然占据了他的心房。与她相处的每一刻都充满了欢乐,而每次分别却又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痛楚。他感到有些窒息,深吸一口气,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,最终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。

这些年来,家里人为了他的婚事可谓操碎了心,但他的心中,却只有蒋依依的身影。

戚海剑对于那些经由他人牵线搭桥的相亲对象总是提不起兴趣,然而,命运却让他在蒋依依面前彻底沦陷。

蒋依依在首都广播站工作已满半年,凭借其出色的业务能力,迅速获得了先进工作者的荣誉称号。然而,就在评选结果公布的那个晚上,关于蒋依依私生活的流言蜚语开始在广播站内蔓延。

蒋依依像往常一样,抱着一摞文件走向播音室。当她正要推门而入时,却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低声议论。

“嘿,你们听说了蒋依依的事情了吗?”其中一人神秘兮兮地说道。

蒋依依的心猛地一沉,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。紧接着,她听到了更加过分的话语。

“据说她在玉川县已经有了家室,却还和戚团长有染。”另一个声音带着明显的讥讽。

“这事儿能是真的吗?”有人半信半疑。

“绝对没错,不然你想想,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评为先进工作者?还不都是因为戚团长在背后撑腰……”

话音未落,门被蒋依依用力推开,发出了一声巨响。

面对这些无中生有的指责,蒋依依感到怒不可遏。她直接走到那两个背后说人坏话的同事面前,怒气冲冲地质问:“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?谁在外面乱搞?给我说清楚!”

当蒋依依突然推门而入,其中一位同事因心虚而选择沉默,不愿因此事惹上麻烦。但另一位同事却像是火药桶一般,一点即燃。

“对,说的就是你,蒋依依,你和戚海剑有不正当关系,这事儿在整个广播站都传开了。”这位同事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。

蒋依依的眉宇间积聚了怒气,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:“一派胡言!”

“胡说?你明明已经有了另一半,还和其他男人去看电影,这不是外遇是什么?”对方不依不饶。

听到这里,蒋依依终于明白了,原来之前用已婚身份拒绝李平的邀请,后来在电影院偶遇他,这些谣言肯定都是从他那里传出来的。

她紧握拳头,坚定地回应:“我早就结束了之前的婚姻,何来外遇之说。”

然而,对方并不相信她的话,反而冷笑道:“结束了婚姻,谁会相信?外遇还不敢承认,我要去告诉站长,取消你的‘先进份子’称号。”

说完,那人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播音室。蒋依依闭上眼睛,深呼吸,平复了一下情绪,然后走到播音台前。她这一生光明磊落,没有什么可怕的。

果不其然,那人直奔站长办公室,气愤地拍着桌子:“站长,我要举报蒋依依行为不检,破坏军婚,有外遇行为。”

站长听到这番话,眉头紧皱,仿佛被重负压得无法舒展。他直视着小刘,语气严厉:“小刘,不要在这里散播不实之词。”

小刘却毫不退让,脖子一梗,声音更大了:“站长,你为何要偏心蒋依依?明明蒋依依她……”

站长的声音如同惊雷般截断了小刘的话:“我偏心什么?无中生有的事情,蒋依依已经结束了婚姻!”

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小刘头上,她瞬间无言以对。

“什么?”小刘惊讶地重复着。

站长低头拉开抽屉,仔细翻找了一会。“这是蒋依依从玉川县寄来的资料,你自己看看吧。”

小刘带着半信半疑的心情拿起资料,当她的目光落在离婚报告书上时,她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握成拳,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,之前的气势荡然无存。

“站长,我之前不知道这些,这些都是李平告诉我的。”小刘的声音低了下去。

站长气愤至极,用力拍着桌子:“你去把李平给我叫过来。”

小刘带着一脸的不甘和沮丧走出了办公室,没过多久就找到了李平,怒气冲冲地说:“你可真是害惨我了。”

李平一头雾水:“发生了什么事?”

小刘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,没好气地说:“你去站长办公室就知道了,站长正在找你。”

“到底什么事?”李平追问道。

“去了自然见分晓。”小刘没好气地扔下这句话。

在站长办公室的门口,李平轻叩房门,随后缓缓推门而入:“站长,您召见我。”

站长的脸色凝重,他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最近广播站里关于蒋依依的流言,是从你这儿传出去的吗?”

李平立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,他急忙推卸责任,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向了小刘。

谁料想,小刘就在门外,听到李平的话后怒不可遏地冲进了办公室。

两人在办公室内争吵不休,最终都被站长严厉处罚,这场关于蒋依依的流言蜚语才得以平息。

毕竟蒋依依已经恢复了单身,她与任何人的交往都是她个人的自由。

然而,这些流言还是传到了戚海剑的耳中。

这一天,戚海剑再次来到了广播站,他找到了蒋依依。

“依依,我想和你谈点事情。”戚海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严肃。

蒋依依稍感意外,但还是跟着他来到了一棵大树下。

“有什么事吗?”蒋依依问道。

戚海剑的脸上露出了歉意:“广播站发生的事情我都听说了,你还好吧。”

“我没事。”蒋依依回答,提及此事,她也觉得有些尴尬,“我只是担心这些事会影响到你。”

“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,能有什么影响?”戚海剑不以为意地说道,随后他认真地注视着蒋依依的眼睛,“依依,我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。”

蒋依依稍显错愕,反问:“我们此刻的对话难道不是在交流心声吗?”

“不完全一样。”戚海剑深吸一口气,语气柔和,“你可知我此生最感庆幸之事是什么吗?”

蒋依依疑惑地应了一声:“是什么呢?”

“我庆幸那天误入了那条小巷。”戚海剑的话让蒋依依感到意外。

戚海剑坦诚地继续说道:“依依,我不想隐瞒自己的感情。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,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,我想,我已对你产生了情感。”

蒋依依听闻此言,脑中一片空白,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僵硬了。她结结巴巴地说:“戚团长,你别拿我开玩笑。”

“绝非玩笑,我今日找你,正是为了向你坦白我的心意。你不必感到负担,也不要有所畏惧,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证明自我的机会,我会让你看到我真挚的情感。”

他的言辞坦率而真诚,目光中透露出的尽是温柔。蒋依依心中纷乱如麻。

实际上,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,蒋依依也重新体会到了那种久违的心跳感觉。但她刚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,尚未来得及整理自己的情感,便投入到新的关系中。

而且,她曾经的婚姻失败,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接受的事实,尤其是戚海剑,他的感情世界还是一片空白。

蒋依依支支吾吾地开口,语气中带着不确定:“戚团长,我觉得我们并不合适。”戚海剑听到这话,眼神中的光芒瞬间变得黯淡。

“哪里不合适了?”他追问道。

“我刚从一段婚姻中解脱……”蒋依依的声音越来越小。

戚海剑却显得毫不在意,他坚定地回应:“这没关系,我不介意,我可以耐心等待,直到你准备好接受新的感情。”

蒋依依避开了他那充满热情的目光,只留下一句“我需要好好思考一下”,便匆匆转身离去。

戚海剑的目光紧紧跟随着蒋依依渐行渐远的背影,他的心中却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……

在玉川县的十三军区,政委面对钟凯忻递上来的调任申请,露出了惊讶的表情:“凯忻,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?调去首都,你可得降级。”

钟凯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:“是的,我愿意接受。”

李政委却没有立刻批准,而是给了他一个建议:“我给你三天时间,你再仔细想想,三天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。”

别说三天,即便是一个月的考虑,钟凯忻的答案也不会改变。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重新赢回蒋依依的心。自从从灾区回来,再次遇到蒋依依,看到她与别的男人谈笑风生,钟凯忻的心中充满了嫉妒。

钟凯忻注视着蒋依依对戚海剑展开笑颜,关心备至的模样,他的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,不是滋味。

钟凯忻的手指逐渐收拢,握成了拳头,他的眼神锐利如刀。尽管他竭力压制自己的情绪,试图让内心恢复平静,但一切都是徒劳。每当他想到蒋依依可能会与另一个男人共度未来的日子,他的胸口就如同被巨石压住一般,沉重而窒息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嫉妒如同猛兽般撕咬着他的内心,穿透他的骨髓,蔓延至全身。

他深吸了一口气,闭上双眼,沉重的军靴声在地面上回响,他步履沉重地走出门外。

钟心燕正怀抱着孩子,焦急地在军区部队的门口等待着。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大门,直到那个挺拔的身影出现,她紧锁的眉头才得以舒展。她兴奋地向钟凯忻挥手,然而钟凯忻的脸色阴沉,对她的存在视若无睹,径自离开。

见到这一幕,钟心燕焦急万分,全然不顾怀中哭泣的孩子,急忙追了上去。

“小叔!”她的声音中带着哭腔。

钟凯忻的双眼中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,他无奈地睁开眼睛,目光冷冽:“我不是已经说过不要再来找我了吗?你又来这是为了什么?”

钟心燕的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,面对着心爱的男人,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。

“并不是我有意打扰你,是孩子,孩子一直在念叨着你。”钟心燕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。

钟凯忻睁开了眼睛,他的眼底泛着血丝。这段时间以来,钟心燕就像那种攀附而生的藤蔓植物,竭尽全力伸展她的触须,紧紧缠绕在钟凯忻的周围,让他感到窒息。

他并不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。在钟心燕产后恢复期间,他也曾请人照料她。后来,又给了她一笔相当可观的资金,足够她租个房子,过上几年宽裕的生活。然而,钟心燕似乎并不满足,仍旧对他纠缠不休。

他终于转过身来,双眼布满血丝,愤怒的情绪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抑制。

“你究竟打算纠缠我到何时?”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怒火。

钟心燕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,无助地滑落:“小叔,孩子病了……”

她又一次拿出这一套,用眼泪和无助来博取同情。过去,钟凯忻或许还会因此而心软,但现在,他只感到深深的厌恶。

“病了就去看医生,我又不是大夫,治不了病。”他冷冷地抛下这句话,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钟心燕,任凭她在身后如何哭泣,他的脚步始终坚定,没有丝毫动摇。

经过三天的深思熟虑,钟凯忻再次踏进了政委的办公室,他的态度坚决:“我已经决定了,我要去首都。”

面对他这种不可动摇的固执,政委只能无奈地接受了他的决定,在调任申请书上重重地盖上了印章。

与此同时,蒋依依也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情感。她发现自己确实对戚海剑产生了感情,决定不再抑制这份心动。她想要开启一段新的恋情,无论结果如何,她都愿意接受,不会留下遗憾……

戚海剑听到蒋依依的决定后,他那素来严肃的面容上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。

“依依,你真的这么想吗?真的愿意给我一个机会?”戚海剑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。

蒋依依认真地点了点头:“是的。”

戚海剑欣喜若狂,情不自禁地将蒋依依紧紧拥入怀中,两人的拥抱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。

当钟凯忻调任至首都后,才得知蒋依依已经和戚海剑确立了关系。他曾经拥有无数次机会能够挽回蒋依依的心,却因为对钟心燕的一次次宽容而错失良机。

最终,钟凯忻只能远远地看着蒋依依和戚海剑步入婚姻的殿堂,并且育有两个可爱的孩子,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幸福和甜蜜。而在无数个不眠之夜,钟凯忻只能在梦中重温过去,醒来时只剩下深深的懊悔。

失去了就是失去了,时光不会倒流,错过的就再也无法挽回……

-全文完-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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